“溪曼瑶,你看那里还有那里……”“切,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么大的山,若是太过寒酸怎说的过去。”耳边是唐结斐与溪曼瑶等人的拌嘴声,少年却不以为意。嘴上更是咧着笑颜倒显得十分享受,见此一幕,老道人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睑,脸上随之露出一抹稍显心安的笑容。
孙小子还是那个孙小子,虽然在青山之上发生了一些连他都无法解释的奇事,就好像那座白玉枯骨一直在等待着某人到来一样。
老道知道,在孙寻芳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当那小子突然对他说想要一个人外出修行,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觉得这是个好事。
以少年的心性,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他一把,只怕真如他的首徒魏岱宗一样,会做出整日守在他这糟老头子身边的蠢事,这是菩提老祖所不愿见到的。
少年就该有少年的心性,就该多外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这人世间的不同之处。
可一想到白华山一行就快要结束,待会返回花果山的路上就再见不到那孙小子,老道人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楚。也会担心少年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只是这些烦恼,怕是他不会轻易让人得知。
就在菩提老祖带着一群少年去往那处待客的庭院,另一边,怀山掌教等三位执掌已与雷念老祖、普法大师嘘寒问候了一番。
“诸位许久不见。”
看着好似在刻意等待他们的两位老祖亲临此地,还是普法大师察觉到了身前三人的疑惑,脸上露出恍然的笑容出言向怀山掌教等人解释了一句。
“噢,我与雷念道友是前来迎接菩提老祖的,在约好了韶华殿一叙后便顺道在此慰问一番,关于此次迁徙,你们做得很好,都辛苦了。”
以怀山掌教为首的三位宗门执掌连连摆手,感到万分诧异。尤其为首的中年道人,看着普法大师与雷念老祖都在这里,便动了心思想要摊牌询问一下关于另三把诛仙剑的事宜。
“普法大师、雷念老祖,晚辈……”
可话到嘴边道人正准备开口,一旁的老僧人就好像猜出了什么与雷念老祖互视一眼,两位老者精明的笑了笑对怀山掌教回予道。
“我与雷念道友皆有话对门下弟子要说,如果怀山掌教不介意的话,老僧我便带着慧仁主持借贵地一叙。”“没错,老夫还有话要交代李宏掌教,也希望怀山掌教应允。”
这样说着,老道人便带走了身前的白胡子老道,而普法大师也带走了小僧不得与两位大师,只余怀山掌教尴尬的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后他兀自一人皮笑肉不笑的眯着眼睛,直到所有人走远才冷冷的回了一句,“也罢,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我不信你们两个老东西能一直躲着我。”
道人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冷漠,尤其看到几位巡山弟子出现在附近,不由神色变换又新添了一份和煦笑容遂对几名弟子招了招手。
“你们还适应?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了。”只让一群少年受宠若惊,摇头如拨浪鼓。待走远后才几个凑到一起小声的议论,“不愧是掌教,为人做事真亲切可敬。”
怀山掌教远远的听在耳里,等几名巡山弟子彻底不见了踪影,脸上的神色才又一寒。阴森的眸光飘落前方雄伟建筑,心里却在说:既然普法大师与雷念老祖要在韶华殿约见菩提老祖,那作为东道主,他怀山道人不去可不太好吧?
遂抚须一笑,目光直视眼前富丽堂皇的华贵殿宇,一荡袖袍遂踱步而入。从旁过路的伏羲殿弟子无一不与他打声招呼,道人却仿佛没看见一样径直去往了其中那处会晤之地。
在一处长亭内,普法大师与慧仁主持的面色万分难看,皆因路上慧痴老僧所说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什么千丈王座现世,出现在小僧不得的心里,还有那位佛光寺神僧当初的忠告,还有不得将金身神像送给外人的后果等等,无一隐瞒全数说给了眼前的白袍老僧听。
直到老僧把了把不得的脉,将自己一缕神识落入不得体内,结果因目睹了小僧体内那尊漆黑无光的巨型王座而心神受损,不得以强行散去了自己的一缕神魂,额前已满是汗水的睁开了眼睛。
最终,普法大师神色苍白的摇了摇头,说出了令老僧人无比绝望的一席话。“诸法所生,为心所见。一切因果,世间尘微,皆因心成体。老僧我也无能为力,若想封印不得体内的王座,只怕无法借由外力,只能靠不得自己强大的毅力与之争斗,但凡被那王座吞噬,说不得,世间真会再出现一位域外天魔也不一定……”
“阿弥陀佛……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我佛光寺身上。”
慧仁主持听后自嘲一笑,身旁的慧痴老僧则始终沉默只是看向小僧的眸光更加坚定,仿佛在说我一定会治好自己的弟子引来普法大师的轻叹。
“痴儿……真是痴儿……”
而位于韶华峰山巅的某处草垛附近,雷念老祖则坐在一张玉石墩上细听李宏上人的汇报。他不仅听闻了不夜城所发生一系列事宜的详细内幕,也从中知晓了菩提老祖身受重伤一事,不由微微震惊。
“那菩提老儿果真伤的这么重?”
老道人低沉着脸,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是身上散发的可怕气息,饶是久经风霜的白胡子老道人也滞了一滞,不敢有丝毫隐瞒的向老祖回答。
“回师尊,确是如此,虽不清楚后来怎么熄灭了那缕苍炎,可据三圣殿的李老殿主所说,那神秘冥火能灼人神魂不是这方世界之物。要知道,人之魂魄若是受了伤害,若没有天下奇药进补是很难恢复如初的。”
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落在雷念老祖头上,结合当时在韶华峰遇上菩提老祖那一幕,老道人之所以支支吾吾推三阻四,可能就是想在一个更好的时机提出此事,好拒绝他们接下来的邀请。
一旁的李宏掌教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生怕打扰到老祖的思绪。反观老道人看不出悲喜的脸上神游万里,却暗暗感到庆幸,既如此也就不能怪他使些手段了。
想着手中还有一柄诛仙剑做为筹码,这次会议他一定要把三圣殿再次拉上紫金山一行才是。如此,在与李宏上人交代了一番后,老道人便不做停留,独自朝韶华殿约定的地点行去。
只是在他心里,却并不希望像他猜想的那样,菩提老祖果真是来告别的才是……
很快,普法大师还有菩提道人皆已来此,其中,怀山掌教更是早早等在了这里。只不过所有人都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对于中年道人的到来没有感到一丝的动容,先后迈入了身前这所名叫听风阁的议事之地。
“哼哼。”
做为白华山主人的怀山掌教,清了清嗓子,双手杵着身前的四方长桌缓缓起身,并直入主题的看向了眼前老道。
“菩提老祖,可还记得我们在甘露城的约定?”
想以此来开场借由老道收回余下三把诛仙剑及剑阵。
“唉,记得……”
菩提老祖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这也是他当初与怀山掌教说好的。老道人一面不急不缓的从袖口掏出戮仙剑与阵图放在桌前,一面迎视着好似眼神在说话的两位老祖。
一番深吸,正打算说出自己此行白华山的真正目的,耳畔却传来了一道厉声轻亮的话音。
“且慢!!
雷念老祖突然发难,连忙运转法术暂时将戮仙剑与阵图禁锢于桌上使之无人可以取走。而刚准备伸手接过两物的中年道人不由立马脸色阴沉下去,遂目眦欲裂的瞪视着雷峰观老道士。
“雷念老祖!你这是何意?”
身穿紫金长袍的老道却无视了怀山掌教的质问,反而理直气壮的直指菩提老祖,同样满身戾气的反问了一句,“老夫倒想问,菩提老祖你又是何意?”
“啪!!”
身前的檀木长桌被雷念老祖拍的铮铮作响,带着一丝怒意遂愤然起身地说道:“如今三宗迁徙一事,行程才刚过半,只不过完成了赤峰老祖门下的白华山一行。老夫的紫金山还有普法大师的青莲山尚未启程,为何老弟早早交出仙剑与阵图,是打算中途撂挑子不管当初和我们的约定吗?”
这一问直接将矛头全数落在了菩提老祖身上,老道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认命般的闭上了一瞬眼帘,再睁眼,已是流露着万般无奈的表情摊开了双手。
空气中散播着他坦荡荡的话语,“道友此言差矣,老道拿出戮仙剑与阵图不过是给怀山掌教与赤峰老祖一个交代,人在这里,更是为了当面澄清还道友与普法大师二位一个说法。”
老道人抬起头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用无比真挚的眼眸又继续回答,“若不是考虑到接下来的紫金山一行还有青莲山一行,老道我在甘露城祭奠赤峰老祖的时候就可以把戮仙剑与阵图双手奉上,可老道没有,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贴已收藏,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据为己有?简直可笑……”
平复了下心绪,菩提老祖的神色顿时靡软下去,自顾自出声辩解,“因为老道深知光是一个白华山就折损了赤峰老祖,往后的紫金山也好青莲山也罢,只会更加难行。若没有像诛仙剑阵这样的重宝从中斡旋,只怕是难如登天。”
“那……那为何你明知如此还要拿出两件宝物?赤峰老祖是如此的相信你,相信你能完成他的遗志替他老兄完成剩余最后两处地方,老夫与普法大师亦是如此,难道老弟忍心辜负大家寄予的厚望?还是说赤峰道友的身死令你也怕了?”
“哼!”
随着不合时宜的一声轻哼,怀山掌教当众撇过了头。只是在座所有人都仿佛故意没看到一样,默契的选择了无视,而对于雷念老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连番质问,菩提老祖同样也陷入了短暂沉默。
老道人料想到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善了,却没想过会被人这样百般刁难下去。虽然理解两位老祖的苦衷,可这般裹挟他的做法却令菩提老祖实在无法苟同。
他微妙的摇了摇头,同时以不置可否的态度迎视着雷念老祖。“有句话老道还没有说完,之所以明知如此我还要拿出那两件宝物,只是因为老道我的使命在来到白华山上时就已经结束了。至于道友你是否因紫金山一行还需要戮仙剑与阵图的帮助,应该问怀山掌教而不是我,此等法宝自始至终都是老道代赤峰老祖暂为保管,而不是我方寸山所属。”
“你……??”
雷念老祖被老道人一呛,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明知道这是菩提老祖乘机与此事划清界限却又无可奈何,而一旁的怀山掌教终于趁此时机找回了主动权。
中年道人表面向菩提老祖感激的笑了笑,实则心里非常清楚这是老道人在借坡下驴,而他只能顺势为之。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令他很是不爽,可却不能放过此等收回戮仙剑与阵图的大好时机,遂清了清嗓子,脸上流淌着从容的笑意。
“雷念老祖,我觉得菩提老祖并未有说错什么,交还戮仙剑与阵图是老祖早与我说好的事情,不单单是此两物,在下希望雷念老祖与普法大师也能将剩余两把仙剑物归原主,我三圣殿事后必有重谢。”
说完,就像是要敲山震虎一样,怀山掌教不顾戮仙剑与阵图上施展的阵法禁制强行运气拿下,磅礴的灵气与雷念老祖的雷法在半空碰撞发出噼啪作响声,可道人却丝毫不褪让一步,当着所有人面以蛮力取之。
“大胆!!”
只听一声呵斥,身着紫金长袍的雷念老祖就要起身阻止,可却还是慢了一步。或者说他实在是低估了怀山掌教的实力,却没想中年道人已今非昔比,展现出了堪比赤峰老祖巅峰时还要强劲的实力。一步踏出携万钧之势,竟从容不迫的抓住了那柄戮仙剑与阵图,随即收入自己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