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怀中坐着黎恩,他一看见安无恙,便又哭了起来。
“太祖母,太祖母平日最疼恩儿了,这一次太祖母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老夫人虽然平日里不管事儿,但对黎恩却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而今黎恩三番两次高安无恙的状,再加上前一天安无恙又驳斥过她的面子,老夫人对安无恙自然是十分不满。
“恩儿,你慢慢说,太祖母听着呢!”
老夫人轻轻安抚黎恩,意有所指地瞥了安无恙过一眼。
“恩儿是黎家的长孙,自打出生就在我身边教养着,这孩子素来孝顺懂事,将来也必定会又有一番作为的。”
“可就这么一个好好孩子,三番两次的受委屈,我虽然老了,可这事儿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怀仁,你也在这儿,我老太太当着你的面,就将话撂下来,倘若待会儿证明了有人苛待我的亲曾孙,不管这人是谁,我老婆子也定要请家法处置的!”
老夫人说到最后,眸光徒然一亮,脸上划过一丝狠意。
黎怀仁见状,紧忙接话:“一切凭祖母做主!”
“倘若是祖母要请家法,孙儿愿意代祖母行刑!”
黎怀仁说完,便神色阴狠地扫向安无恙,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今儿这个阵仗,要打的人就是安无恙。
安无恙冷笑着,却不急着反驳,她也想知道,黎恩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听见黎恩先是一声大哭,紧接着便说道:“祖母,是娘亲给我找的那个教书先生,他不但学问不行,还品行不端,故意在学堂上羞辱,打骂恩儿!”
黎恩说完,便将一双小手呈上给老夫人看:“今早我去学堂,先生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你看我的手,现在还疼着!”
黎恩的手上,有几道戒尺留下的红痕。
安无恙看着他哭得可怜,心中却毫无波澜,甚至有几分恼意。
前世,黎恩也曾因为贪玩,在学堂犯了错误,受到先生的承接。
回家之后也是哭闹一通,指桑骂槐,说安无恙这个做娘亲的不在意他,竟然找了个样样不行的人给他当先生。
殊不知那人本是京都事变之前的太子太傅,因着为人低调,是以一直深居简出,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
安无恙因与前太子交好,便也蹭过两天先生的课。
而今宁县重逢,安无恙求先生教导自己的儿子,先生也是尽心尽力,哪知是黎恩自己不争气,在学堂里学那劳什子的纨绔做派,而今竟然还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黎府的人不知内情,眼下看安无恙的眼神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太过分了!”
“为人师表,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如此狠心的人,竟连仁慈之心都没有,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做我们恩儿的先生呢?”
老夫人忍不住呵斥,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末了,她冷眸看向安无恙:“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安无恙冷冷撇过老夫人,面上毫无怯懦,只听见她冷笑一声,反问道:“我能说什么?”
“说我自己生的儿子,不敬师长,不懂尊卑,不识好歹,不知羞耻吗?”
安无恙一番话,直气的老夫人垂首,却见安无恙不紧不慢,继续问道:“老夫人倒不如问问,黎恩在学堂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被惩戒?”
安无恙的反问,使得黎恩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他求救一般看向洛轻帆,便看见洛轻帆朝着他眨眼。
黎恩当即道:“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人师长也不能体罚我!”
“打人就是不对,打骂只能滋生麻木的顺从,但不会生长出健康的硕果!”
黎恩话落,老夫人和黎怀仁皆眼前一亮,可见对黎恩这番语出惊人的欣喜。
黎恩感受到太祖母和爹爹的态度,越发的骄傲起来。
他这些话,全都是轻帆姨姨教他的,看来还是轻帆姨姨厉害,三两句话便能教他讨得爹爹和祖母的欢心。
不似自己的娘亲,只会俗气的让他跟那个冷面老顽固好好学,劳什子经史策论的,他早就学够了。
趁着老夫人和爹爹都高看自己,黎恩又继续:“娘亲,你因为嫉恨爹爹和轻帆姨姨关系好,就故意在外散播爹爹和轻帆姨姨的谣言,叫恩儿在学堂上抬不起头。”
“那老顽固又是你给我找的先生,自然要向着你说话,因为我是爹爹的儿子,他就看我不顺眼,今天更是打了我,娘亲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有你这么做娘亲的吗?”
黎恩说完,便又窝在老夫人的怀里,一阵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