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绕在心里,让人感到窒息。
景途和站在京城城门下,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景途和握紧了手中的腰牌,转身走向道察院。
道察院的侧厅里,秦烈坐在椅子上,眼神依旧空洞。
秦渭站在他面前,靠着身后的柱子冷笑:“怎么,在中原当了几年官,就以为自己清白了?”
秦烈闭上眼睛,不安的呼吸声出卖了他的内心,仿佛在火上被人炙烤。
秦渭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伸出手,猛地抓住秦烈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秦烈,收起你这副无辜的样子!”
秦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秦渭摆布。
“呵,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令人作呕。”秦渭讥讽道,“怎么,那位什么景大人,是不是也和你做过那种事?看你这么喜欢他,应该很享受吧?”
秦烈猛然推开他,指尖掐着手心,泛着白色,他眼里带着惊恐,看见了倒下去的秦渭,以及他身后拿着一根木棍的景途和。
“你怎么样?”景途和问道。
秦烈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景途和伸手扶着秦烈的手臂:“我们走。”
秦烈第一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温柔。
秦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
景途和笑了笑:“因为你是秦烈。”
秦烈虚握着拳头:“什么时候?”
“嗯?哦,在他说到,你在中原当了几年官的时候。”景途和嘴上说着,将昏迷的秦渭稍微踢开了一点,拉着秦烈离开了道察院。
直到两人在城隍庙里休息时,秦烈才抬起他略显苍白的脸:“我没有。”
“我们之间有没有,我会不知道嘛。”景途和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我都已经定亲了。”
秦烈抿了抿嘴唇,在角落里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小团。
“对了,你真是北胡人啊?”
“我爹是。”秦烈像是发呆一样看着地上斑驳的痕迹。
“难道你娘不是?”
“不是。”秦烈说道。
景途和叹了口气:“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可以。”
景途和:“……”
行吧,还是和以前一样有问必答,也算是能让人稍微安心一点吧。
城隍庙的门口传来脚步声,景途和站起来往阴影处躲了躲,看见走进来的萧白。
“侯爷?”
萧白听见景途和的声音愣了一下:“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是逃出来的。”景途和拿出腰间的腰牌,“我可是智取了腰牌,正大光明地走出来的。”
至于怎么智取的就别管了。
萧白笑了笑:“那正好,我要去找秦大人,然后……诶,秦大人也在。”
“在。”秦烈抬头说道。
“然后怎么样?”
萧白解释:“二位跟我来。”
萧白带着两人走出城隍庙,绕了许久的路,来到了锦城的邓家庄。
文辰尧和皇甫恪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看见萧白几人回来后松了口气。
景途和看见他们,问道:“世子?”
文辰尧点了点头,一路来到邓双的家里。
邓家庄里的男丁或多或少都自觉地下山参军去了,邓双家里只剩下邓娟一个人。
文辰尧在北胡军包围护国公府前,就收拾好行李,带着皇甫恪到了此处藏身,所幸北胡的大部队还没有突破樊城,周遭的县城还是安全的。
而有一部分将领逃脱了京城,在外面的县城里招兵买马,由张之鹤统一带兵,准备趁北胡主力还没来得及赶到京城时,将京城夺回来。
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报信给中原的其他县城,其他诸侯国里,西戎刚和北胡签订了盟约,南蛮还在休养生息,东夷太远来不及援助,謩朝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军队。
不过贺兰倒是派了一位名叫李珣的将领过来,只是刚和张之鹤汇合。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樊城绝对不能再失守了。”文辰尧简单说了一下情形,“樊城一旦失守,北胡进入京城就没了任何阻碍,而他们手里还有太子可以作为人质。”
“樊城……好像只有越王在那里守着。”萧白皱了皱眉。
先不说皇甫代瑄已经十年多年没有带兵,单是他还残疾着这一点,樊城恐怕很难守得住。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张将军召集足够的援军之前,拼了命守住樊城。”文辰尧说道,“还有就是,宣王不能再出事了。”
皇甫恪坐在文辰尧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文辰尧握了握他的手,看向众人:“还请诸位大人保护好宣王。”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景途和听出文辰尧的言外之意。
“……我必须去樊城。”
“只有世子一个人?”
“是。”
皇甫恪终于忍不住,几天前文辰尧就不断在他耳边劝着,说他要自己一个人去援助樊城,他憋了很久,这会儿总算爆发出来:“你不许去!”
文辰尧被他突然的话语袭得愣了一下,他叹口气:“王爷之前,不是和我说得好好的吗?”
“我就是反悔了。”皇甫恪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你明明才刚刚说过……再说,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
文辰尧说道:“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总不能真的让越王上阵杀敌吧?”
“那就把我也带……”
“不行。”文辰尧打断他的话,“这回不是以往,你一旦出事,整个謩朝就彻底完了。”
皇甫恪泄气一般低下头,他反驳不了文辰尧,也知道,文辰尧出身武将世家,自幼熟读兵书,他去帮皇甫代瑄正合适。
可他们刚刚确定心意不久,就要被迫分别,去打一个不知道结局,看不见未来的赌。
皇甫恪不甘心,如果他不是皇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拖大家的后腿了?
在场的官员这么多,萧白也会武艺兵法,完全可以一起跟过去,不必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安危,其他人也可以分出去帮张之鹤。
却因为自己,生生拉住那么多人,还要让心上人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