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娘被气坏了。
她指着程攀破口大骂，那叫一个难听。
程攀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她骂，即便手指头指到脸上，口水喷一脸，他都无所谓的很。
蒙琳在窗户边看着，眉头紧蹙。
“小姨……”
宁薪轻唤。
“唉!”
蒙琳知道，分家不容易。
家里人多，地少，银钱想来也没攒下多少。
对于婆婆来说，分家等于分权。
也等于是分钱。
可她不知道，她的几个儿媳，都想分家。
蒙琳做梦都没想到的是，程攀的大哥回来，见他娘在骂人，二话不说就给了程攀一拳。
那程攀能忍？
他忍不了，立即反击，跟他大哥打在一起。
爹娘打他骂他，他是儿子，他想分家，怎么着他都会忍的。
但大哥算什么？
他闺女被欺负，他媳妇被欺负，心里一肚子气呢。
两兄弟打架，蒙琳虽然担忧，但没有上前去拉架。
只是她没有想到。
程攀也没有想到。
程攀娘会压住程攀，让他大哥打。
程攀爹从外面进来，也会压住程攀。
同时被爹娘压制住，程攀都惊呆了，他本来还在挣扎反抗，忽然间停止了动作。
任由程大哥往他脸上招呼了好几拳，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爹娘。
蒙琳哭着跑出屋子，上前去推开他爹娘。
又推开他大哥。
“你们干嘛，你们要一起打死他吗？”
蒙琳把程攀扶起来，眼泪直流。
“她爹……”
程攀有些木然。
直到大妹扑他怀里，喊着爹爹。
他才回过神，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你们真的不在乎我啊。”
两兄弟打架，输赢都没关系。
打断骨头连着筋，隔几天就能和好。
但爹娘偏心的没边，压制着他挨打。
程攀慢慢站起身：“这个家，你们爱分不分，往后我不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你给我滚出去。”程攀爹怒吼出声。
“也别带走我家一丝一毫。”
不带就不带。
但是蒙琳的嫁妆，得带走。
程攀让蒙琳收东西，他去借个板车回来。
把蒙琳的嫁妆都要带走。
蒙琳哭着收拾东西，宁薪抱着二妹。
“小姨，先住我家，修房子也好，办户籍也好，我有银子。”
也是告诉蒙琳，在银子上，她可以兜底。
蒙琳哭着点头。
这屋子里的床、衣柜，两个箱子，案桌、两个凳子，都是她的嫁妆。
还有些衣裳小件啥的。
宁薪让她把二妹背着，帮忙收拾东西。
往箱子里塞，用床单包着往外面提。
然后捆着往宁宝宝身上放。
「……」
宁宝宝虽然疑惑。
但它现在聪明着呢，所以乖乖的承受着。
程攀鼻青脸肿的出门。
自然有人问。
“我爹娘压制着我，我大哥打的。”
“那你要干啥去？”
“我要搬出去，以后不回来了。”
程攀有底气吗？
多少有点，尤其是他说要走的时候，宁薪没反对。
他太清楚了，在程家窝窝囊囊的，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倒不如直接断了，往宁薪靠拢。
他想跟着宁薪赚钱。
不想媳妇、闺女总是被欺负。
今天爹娘压制着他，过几天就能打他媳妇、闺女。
倒不如往大了闹。
大不了被撵出家门。
至于往后……
该有的孝敬他会给，多的就别想了。
“……”
村里人都惊呆了。
家家都有个偏心的爹娘，但是帮着另外一个儿子打一个儿子，还真是头一遭听说。
程攀在村里也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得知他被打，纷纷气不过，上门来帮着搬东西。
“攀哥，搬出去也好。”
还有人答应借点钱给他。
多了没有，一两银子是有的。
“多谢兄弟。”
程攀借来板车，加上他几个兄弟，把屋子里的东西搬的干干净净。
他爹娘没出来。
兄弟也没有出来。
几个兄弟帮着他送东西，一起往宁家村走。
蒙琳背一个孩子，抱一个孩子，宁薪也挑着担子，时不时还把大妹接过来抱着。
蒙琳倒是哭了几场。
程攀小声安抚她：“我以后一定好好赚钱，赚了银钱都交给你。”
“以后就咱们过日子，我都听你的。”
倒了宁家村，天都快黑透了。
蒙林氏见宁薪带着程攀、蒙琳，还把家当都拉来了。
“这是咋了？”
“娘……”
蒙琳扑蒙林氏怀里，哇哇大哭。
安抚了一会闺女，蒙林氏才说道：“先吃饭，吃了晚饭再说。”
程攀的几个兄弟也被留下吃饭。
还拿了一点酒。
几人都没敢多喝，毕竟一会还要回家。
但是晚上的菜真心不错。
有肉、有鱼，还有鸡蛋，吃的还是精米饭。
这趟可太值了。
难怪他兄弟有底气跟家里闹翻，原来是有退路。
但不管怎么说，闹翻搬出来也好。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又有亲戚帮扶，日子不会太难的。
吃了饭，几个拿着火把回家。
程攀送了他们一段。
“几位兄弟，回去后，记得啥也别说。”
“等我发达了，忘不了兄弟们。”
“攀哥，放心吧，我们晓得。”
宁薪家。
四个妹妹在洗碗，大人们坐在堂屋，因为明日要进山去，五个舅舅也在。
他们心里也是冒着火的。
蒙家财不语，难得的掏出他的烟袋子。
老爷子基本上不抽烟，但心情不好，或者遇大事的时候，总会来上两口。
蒙林氏坐在主位，宁薪站在她身边。
宁薪的站位是有点意思的。
她既能看清楚家里人去表情，也是表示她站自己姥姥这边。
姥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支持她姥。
蒙林氏的意思呢。
“该断不断，反受其乱，倒不如直接和离，蒙琳去立女户，再让程攀入赘。”
“……”
宁薪瞪大眼睛。
还能这样子？
那她以后要不要招婿入赘？
“和离？”蒙琳惊呆了。
她只是想分家，不想和离。
也不想程攀低人一等。
“你要是不和离，往后日子过好了，他们找过来，你管不管？程攀管不管？”
“管、怎么管？不管，你是程家儿媳妇。”
“但如果程攀入赘，那又不一样了。”
“他入赘就不是程家人。”
“最主要一点，接下来所有的帮扶，都只是因为，你姓蒙。”
“阿薪、你两个姐，你的哥哥，你爹和我，都只因为你，因为两个孩子。”
蒙林氏还有一句话没说。
有没有程攀也没关系。
当然，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程攀对蒙琳是好的，会护着她，这次出来，蒙琳的嫁妆全部带出来，他们蒙家才没有急吼吼的打上程家，去要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