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凛何其聪明。
在知道这些的时候，她其实已经隐隐感知到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长夜秩序自从降临在现实的时候，他们就该知道，几乎任何愿望都能实现的地方，哪里会是什么免费的馈赠。
“你看见露露了吗，我跟她的爸爸妈妈承诺过的，要保护好她的，既然我都被困在这里了，就把这件事贯彻到底吧。”王妙凛没有哭没有闹，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
池怀诛垂下眼：“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而且她的存在很奇怪，甚至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卡在了某一段应该废弃的代码里。”
王妙凛眨了一下眼，她其实没太听懂池怀诛在说什么，但理了一下，应该就是齐露露和其他玩家都不一样。
“好，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王妙凛推开了池怀诛，一个人走进了那被撕裂开来的空间缝隙。
放弃所有。
池怀诛摊开手，掌心里什么也没有，但他明白一件事情，所有的一切怕是都结束了。
在玩家都一个个，没有了声音后，长夜秩序陷入了空前的安静，静悄悄的，忽然有人坐在了自己的旁边，是灼吟。
灼吟摆弄着手上晶莹的水晶颗粒：“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还有我在呢，你想这个世界上，我会永远的陪着你的。”
池怀诛在想其他的事情，那些或多或少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死去了，最后一个，能栖息的美好之处也消失了。
阴谋，诡计，那些在痛苦里挣扎的人们，在这里得到了解脱。
池怀诛笑了，他看向灼吟：“不觉得很荒唐吗，灼吟，你应该承载了我所有的记忆，对于那些人，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灼吟歪了歪头，如果真的要问他这一点，他也不明白，本来他诞生的意义，也就是神明的恶趣味而已，随时都能被抛弃的这种。
“只有你最重要。”灼吟有些固执地回话，他盯着地面，犹豫了起来，“……但为什么我有点后悔了。”
为什么后悔，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啊，池怀诛笑着转过头，再怎么说灼吟也是过去的自己，那就也还是自己，总归会成长。
原本不重要的东西，在失去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需要。
游戏结束了。
池怀诛起身，作为神明心爱的提线木偶，自己又该做什么比较好，死一下以示尊重。
他走上了天台，灼吟不明所以地跟着：“你上去干什么，你在这里是死不了的，在副本也不可能，那个人已经锁死你的血量，只有他放弃你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池怀诛随和了很多，他对于灼吟的感情已经不属于恨了，对一个一无所知，甚至于不是只是代码的东西有什么好生气的。
罪人只会是幕后操控他的那个人，那个卑劣的神明。
站在天台上，风吹拂过脸侧，池怀诛心境平淡，他浅浅地呼吸了一口，这里和现实世界有什么区别，嗅觉，触觉，视觉，听觉，一切都生动地在眼前铺开，说这里是现实也不为过。
“灼吟你就不想去现实世界吗，虽然我不太喜欢那里，但对于从来没出去过的你应该有致命的吸引吧。”池怀诛笑着问道，他想很想知道灼吟的感受，数据也会产生感情吗。
灼吟确实心动，在这里很无聊，只要神明在一天，自己的存在就会被随意抹去，被人掌控的感觉不好，这点他和池怀诛是一致的意见。
“怎么去。”灼吟问出了这一句，这也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以自己的意愿问话。
池怀诛偏头看向灼吟，风很大，把二人的长发吹得卷起来，飘飞在空中，灼吟觉得发丝有点遮视线，他用手捋了起来，束成马尾随手扎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池怀诛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但你是我的话，一起跳下去，你也会死吗。”
“不知道。”灼吟也不知道，他血量没归零过，也没尝试过，他要是死了，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好奇心吞没了所有。
二人都跳下去了。
只是一个尝试，算不了什么，毕竟生死也不过是那位神明的一念之间。
——
当池怀诛再有意识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变化了，长夜秩序换了一副模样，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变化，是花了多少人的生命。
坐在床边的，是一个有着紫眸的男人，他正用小刀削着苹果，苹果皮长长地落在地上，没有断开，直到红色的果实变成了白色的果肉。
“你醒了。”男人声音很好听，辨别不出来男女，却异常的空灵，他把苹果切成一块块的，放在盘子里，用牙签插好，“快吃吧，我刚削的。”
池怀诛坐了起来，但他没有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紫眸男人，一言不发，男人见池怀诛不动手，他又贴心地端起盘子，把苹果一块块的，硬塞到池怀诛嘴里去。
吃起来并不像苹果，反而轻盈得像一团雾气，刚碰触到嘴唇，就化为了带着香气的空气。
这是什么东西。
“动不动寻死做什么，我只是想留下你，我在这里可无聊了。”男人声音轻飘飘的，“我看中你了，所以你不能死，要做我的继承人，但好像你并不喜欢我这样，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个苹果是什么。”池怀诛没去听男人的碎碎念，他只想问自己困惑的。
男人又拿出了一个苹果，这次在削可爱的兔子造型的苹果块：“你灵魂有损，所以我得让你恢复一下。”
灵魂有损？池怀诛心狂跳了起来，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男人把削好的苹果兔子一个个放进盘子里，漫不经心道：“你太脆弱了，动不动就一死了之，我不想你死。”
“我听说人类一旦有了孩子，就会被后代牵绊住，就不会想死，可你的构造是生不了的，我头疼了一会，还是想到了办法。”
“比如把你的灵魂分出一部分，造一个孩子出来就好，为了这个孩子，你就会甘愿付出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