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景致看的入迷的时候,周陆铮正在去军区大院的路上,在这条从小到大他走了无数遍的马路上,周陆铮眉头紧锁的思考着一会儿该如何说服老爷子,通过他的结婚报告。
十几分钟的功夫,军区大院门口到了,站岗的哨兵看清楚是他,严肃的对他敬了个军礼,周陆铮同样面无表情的回了一个过去。
例行登记完后,年轻的卫兵欣喜的看着他:“周副团,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陆铮淡淡的说:“回来有几天了,老司令几点到的?”
卫兵:“老司令四点就回来了。”
四点啊?
周陆铮点头:“行,那你好好站岗吧,我先走了。”
卫兵敬礼:“是,领导。”
现在接近晚上六点钟,一路上周陆铮碰到不少下班回家的人,认出他的都纷纷跟他打招呼:“铮子回来啦。”
周陆铮微微颔首算做回应。
轻车熟路来到一栋二层小红楼前,周陆铮推开虚掩的大门。
听到动静的张福海,手脚灵活的跑了出来:“小铮来了,快进来。”
张福海是周老司令周鸿年的警卫员,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周鸿年身边,周陆铮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周陆铮迅速走过去搀住他:“张伯,您老都快七十了,还敢跑这么快,摔了怎么办?”
张福海不在意的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我身体硬朗着呢。”
“那也不行。”周陆铮满脸不认同:“老年人最怕摔跤您不知道吗?万一不小心摔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后周陆铮顺便给他科普老年人摔跤的危害....................
语气里的严重让张福海心里熨帖,孩子这是关心他,他知道:“好好好,听你的,我以后不跑了,慢慢走,张伯还想多活几年给你带小娃娃呢。”
小娃娃三个字听起来就令人心生愉悦,周陆铮肃着的脸一下子多云转晴:“好说,要是我家老爷子不拖后腿,没准儿明年就有了。”
这事儿..................
估计有点儿悬。
张福海想到老司令的态度,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小铮,你晚上还没吃饭吧,正好家里准备开饭了,我们先过去吃饭。”
张福海是个老实人,话题转移的非常生硬,周陆铮见他闪烁其词的样子,悬了一路的心骤然一沉,微垂眼睑,敛下心里的暗忖,默默的跟他走进屋内。
周老司令周鸿年正在客厅看报纸,张福海快步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司令,小铮来了。”
周鸿年锐利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来,转移到周陆铮脸上,定了一秒钟,眼神稍霁:“来了。”
稀松平常的两个字,好像对方不是他一年多不见的亲孙子一样。
周陆铮脸上的表情跟他差不多,疏离的喊了声:“爷爷。”
周鸿年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冷淡的态度,面不改色的站起来:“嗯,吃饭吧。”
饭桌上,周鸿年和周陆铮不置一词,秉承着周家一贯的食不言寝不语,只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从餐厅传出。
对此,张福海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看着爷孙两人十年如一日的冷漠疏离模样,愁的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该如何缓和才好。
吃过饭,周鸿年叫周陆铮跟他去书房。
周陆铮眸色一深,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走进二楼书房。
刚关上门,周鸿年从红木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往桌面上一扔,没什么情绪的说:“看看吧。”
周陆铮:“什么东西?”
“这是我找人秘密调查的,关于那个小姑娘的,你好好看看吧。”
顿了一秒,周陆铮拿起,翻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景致的偷拍照片,她当时正从供销社出来,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被人偷拍了个正着,往后翻是她来到这里不到三个月的调查记录,像日记一样,从11月13日开始到正月初四,事无巨细,记录的清清楚楚。
周陆铮迅速浏览了一遍,上面记录的大部分事情他都知道。
周陆铮蹙眉:“有什么问题?”
周鸿年低头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单从日常行为来看,并无不妥。”
“但是......”。
他盖上杯盖,话锋一转,氤氲在他脸上的白烟渐渐散开,露出他眼底的锐利锋芒:“她来历不明。”
“所以................\"
\"这就是你压着我的结婚报告不给我通过的原因?”
周鸿年看了眼失了镇定的孙子,意味深长的说:“她的人生经历从11月13日开始,在此之前并无一人见过她,她好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一个人,我的意思你懂吗?”
来历这件事周陆铮就没想过能瞒住他,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说辞:
“她是不是来历不明,还有待商榷。”
“您就那么确定您的人万无一失?也许是他们没本事查到她的来历。”
“而且前几年时局动荡,像她这样颠沛流离,查不到过往的人数不胜数。”
\"单单通过来历来判断她,并不公平。”
“您刚才也说了,她的日常行为并没有不妥之处,我敢拿我的军人身份担保,她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她的身份绝对没有一点问题。”
对于孙子的模糊概念,含糊其辞,周鸿年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她来历不明。”
周陆铮冷哼一声:“那我就是要跟她结婚呢?”
周鸿年毫不退让,语气比前面更重:“记住你的身份,周陆铮同志,你是军人,你的妻子就算不能身家显赫,门当户对,起码也得身世清白,她来历不明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隐患,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你的职业生涯将毁于一旦。”
周陆铮一身反骨,闻言,口不择言的反击:“如果军人这个身份是我们之间的阻碍,那我宁愿不当兵。”
“我就是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这话一出,整个书房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周鸿年目光怔怔的看着周陆铮,透过他毫不退让的脸,仿佛看到二十多年前,他的儿子周牧之也像今天的周陆铮这样,满目坚定的对他说了同样一句话:“我就是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他们父子俩,这方面可真是一脉相承。
他们周家竟出了两个痴情种。
但是事实证明,情深不寿。
有周牧之的例子在前,周鸿年死也不会同意周陆铮娶景致。
周鸿年今年已经75岁高龄了,但他并没有像普通人家的爷爷那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岁月虽然佝偻了他的身躯,却没有磨灭他身上杀伐果断的气势,他身上带着枪林弹雨过后的铁血狠厉与上位者久居高位的精明睿智。
一番僵持的对视后,他叹息一声,似乎是妥协了:“你就那么想要她,非她不可?”
“是,我非她不可。”周陆铮掷地有声,严肃庄重的表情好像在参加入党宣誓。
“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明天中午来一趟,我再跟你细说,机会把握在你自己手里,该如何做就看你自己了。”
“您说真的?”周陆铮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周鸿年点了点头:“回去吧,明天再说。”
“好,谢谢爷爷。”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周陆铮也没多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军区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