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孙阿公家里的时候,猪应该已经逮回来了,她看到孙老汉和孙阿婆在院子里和泥,她先在院外喊了一声。
孙阿婆把他俩迎到院内,又领着时新雨去看塌了半边的猪圈,现在把几头猪都赶到了北边,用石头把猪圈堵上了。
一阵寒暄过后时新雨本想开口说自己这边没关系,阿公修好猪圈再帮她带鱼就行。
没想到孙阿公先开口了:“你明日和你阿弟一起架驴车过去就行,鱼桶要放在车前,不然晃晃悠悠水都撒出来了。正好帮我给我那店家带个话,最迟后日一早肯定把肉送过去。”
时新雨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姐俩若是赶集,就把驴车拴在三前街那家食店就行”,孙阿公一边和着泥一边对时新雨说道。
时新雨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孙阿婆已经把牵驴的绳子递到她手里了。
“啊,噢”,时新雨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过来不是来牵驴车的呀,她是来表达下关心的!干啊!别搞我,我不会驾驴车啊,孙阿公,我宁愿用我的11路去给你送消息呀!时新雨在心里大喊。
“阿公,你说的那间食肆店名叫什么”,十安站在时新雨身侧问道。
孙阿公放下手中的木锹:“叫什么我还真没记住,就是三前街的第四家店,店门是个红色的。”
十安点了点头,一边牵着驴车缰绳一边牵着时新雨和屠户家告别了。
孙阿婆一边送他们一边说:“下次不要送鱼过来了,我听老汉说你们这家里一分地都没有,这怎么过营生?不存够粮食这冬天都难过!”
两人笑着应承,跟孙阿婆说不用送了。
一路上诡异的安静,只有驴蹄踢踢踏踏和车轮的声音。
直到快到家门口时新雨表情凝重的转头看看了十安另外一侧的驴子。
牲畜凶猛。她在心里默念四个字又把头转回去了。
时新雨松开十安的手,沉默的把院门打开,看着十安把驴牵到后院,系在了那块青石槽上。
时新雨跟在他身后磕磕巴巴的问:“十安,你应该是驾过驴车对吧。”
十安在认真的确认驴绳有没有系结实,听到时新雨的话圆圆的后脑勺摇了摇。
没等时新雨啊出声,他又说道:“但我骑过马,都是一样的,而且驴的行路速度慢,性格又温顺,姐姐你不要怕,这驴是认路的。”
时新雨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没别的办法了,无力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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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新雨也伸头去拉了拉缰绳,确认这驴不会半夜越狱害得她和十安倾家荡产。
又跑到前院把院门关上,用大木棍又顶了一道,又庆幸前几日终于把院墙的围栏加上了。
十安看着时新雨忙前忙后谨慎的样子笑了下:“姐姐不是说还要买个拉货的大牲口吗,怎么被一架驴车吓到。”
时新雨叹了口气:“我是计划买一头大牲口,不是现在就要驾驶一头牲口。”
时新雨心里确实有些不安,她没驾过驴车,万一夜里跑了、走到半路把她和十安撅下去了、走到集市中踢到人,这些都是隐患呀。
但都已经牵回家了,目前看起来还算可控,更重要的,适应环境适应环境,时新雨在心里默念。
第二天早上十安照常早起去了赵先生家,时新雨在家把要卖的筐都收到,小东西都放在背篓里,大的用绳子串成一串。又把20条大鱼装到2个桶里,灌了水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早饭也在锅里了,时新雨去后院给鸡添了水。
十安每日吃完早饭就去打水,时新雨什么时候打开水缸都是满满的,打完水他会喂鸡、浇地,做事灵巧,从不惫懒。
这样时新雨也有时间去研究怎么多搞一点钱。
很快十安背个小包进来了,时新雨正在菜地浇水:“回来啦,稀饭给你盛好了,应该已经晾凉了。”
“好的姐姐,你别浇了,等中午回来我来浇”,十安先是把挎包放到西厢房里,然后去了厨房吃饭。
“没事,等正午浇水不好,就黄瓜这两趟了。”
待十安把驴车牵到院外,时新雨爬到板车右边侧坐着,把腿耷拉下来。
十安坐在左边,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拿着鞭子。
很快驴子就滴滴答答的走起来了,这一路诚如十安所说,很是稳当。
到了曹集镇以后,两人先是去找孙阿公说的那间酒楼,三前街的第四家,红色招牌,原来这家店叫梨园酒馆。
和店家说清状况以后,十安便把驴车拴到了店家门口的拴马桩上,两人先去给黄老板送鱼,这次是6条,得了240文。
然后两人还是去了上次时新雨摆摊的地方卖竹编。
上次那个竹编的鸟笼确实卖了很大一笔,当时街上人来人往都被鸟笼吸引了目光,却很少有人停下询价。
后来时新雨想了想也是,街上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讨生活的庄户人,100文可以买几十颗鸡蛋了,买黄面够一家3口吃上一个月的了。
曹集镇虽然大,但也没有多少大户恰巧有观鸟的爱好。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时新雨手上还是控制不住的又编了一个,线条流畅色泽清新,十安看着都爱不释手。
“十安,你眼尖,留意着看看有没有人用攀墙的梯子”,两人把物件摆整齐后,时新雨对十安说道。
“姐姐,你要买梯子吗?”,十安有点疑惑的问道。
“我不用,我是想到一个做梯子的好主意”,两人正靠着一家扯布料的店铺墙根蹲着小声逼逼。
很快有人来看带着福字的簸箕,两人相视一笑。
4只带福字的簸箕卖的是最快的,卖了120文,这个价格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定下来的。
时新雨咂咂嘴问,30文一只会不会太贵,都足够买一只顶好的背篓了。
十安瞧了她一眼,不贵,就是买给爱听吉祥话的有钱人的,没钱的也不会多花20文买这个。
4顶斗笠卖了60文,2只带编花的掐腰圆花篮卖了50文。
竹筒笔架一起买了48文,本来还可以多卖五文,但最后来买笔架的是个11,2岁的男孩,这在时新雨眼里还是个小少年,穿着膝盖破洞的粗布衣裳。
那少年两次绕到他们摊子前来看笔架,问了价之后又把笔架放下了。
等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时新雨问他,你有几文钱,那少年有点难为情的开口,10文。
这笔价本来要价15文。时新雨把笔架递给他,你付8文吧,剩下的2文买个饼吃。
少年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把手里的钱留下2文,其他的递给了时新雨,时新雨抱着膝盖示意十安去接钱。
到最后其他的都卖光了,那鸟笼也无人来询价。
时新雨使出了最后一招,带着十安在卖胭脂水粉、笔墨纸砚、绸缎布匹、零食糕点的这条街乱逛,遇到一家店两人就进去晃一晃,特意把鸟笼拎的高高的。
十安小声问时新雨:\"姐姐,需要叫卖吗。\"
时新雨心里有些想笑,十安果然是务实又不虚荣的好孩子,睁大眼睛看了看他:“别,这一招先留着。”
果不其然,在一家卖绸缎的店遇到一位小娘子主动问起鸟笼,最终还是以100文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