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欢为了生意更好些,在街口租了一个门面,还带了个徒弟。
她不让高胜辉到她店里去,说让他的学生看到了不好。
他俩见面的时间大都在她晚上收工之后,高胜辉也备完课了,他去店外等着,然后一起往回走,他把她送到家,他再走回去。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谈过往,也不憧憬未来,只享受当下。
过往的伤痛,未来的艰难,都会破坏当下失而复得的美好。
在郭婷婷的眼里,感觉大姐和高胜辉不是在热恋,他们好像在一起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感觉。
大姐跟她说,他们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
她想,这应该是高胜辉的主意。
大姐问她和石磊怎么样了,她把实情告诉了大姐。她觉得大姐应该从高胜辉那里也听说了,只是想从她这儿确认一下。
大姐问:“你真的要等他?”
她点点头。
“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他也很可怜。可是,婷婷,你等下去有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她不无担忧地说。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我还等得起,谁让我喜欢他呢。”她乐呵呵地笑着,眼里却不由自主地盈满了泪水。
郭承欢没再说什么。她和妹妹相差六岁,却感觉像差了几代似的。如果自己当时也这么坚定,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她知道高胜辉对自己的感情一如从前,她也依然爱他。可是,她的心底总是感到隐隐的不安。她结过婚这个事实像影子一样跟随身后,把她的幸福感打了折扣。
一天,高胜辉直接冲进她店里,告诉她一个惊天的消息,韩星星服药自杀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停下手中的活问道。
“石磊来找过我,他就在县医院。他让我转告婷婷,要相信他,事情一定会解决的。还说,他现在不能联系婷婷,怕给她惹麻烦。我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婷婷,你说呢?”
“韩星星怎么样?有危险吗?”
“石磊说她只是吃了几片安眠药,送到医院洗了胃,就无大碍了。只是她这次动静闹的太大,在病房里还高喊着她生是石家的人死是石家的鬼,她家里的人也不敢再逼她了。听说,她和那个建筑队的人见面感觉很好,那个人对她也很满意,没几天就带着两万块彩礼钱上门提亲了,她也没再闹,算是同意了,她家里的人就没提防她来这一手。”
郭承欢沉默了片刻,“告诉她吧,隐瞒下去对她也没什么意义。我们一起去吧。”她觉得,妹妹这么年轻,这么好,没必要搅和在这样一份复杂的感情里,她值得更好的。所以,她认为越早让她知道真相越好。
郭婷婷听完大姐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伏在大姐的肩头哭了起来。她知道,石磊这次坚持不下去了,她也不能再坚持了,再给石磊希望就是折磨他了。
爱情固然重要,但没有人命重要。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和石磊谁也不能拿韩星星的命去赌幸福,她决定放弃了。
事情就那么凑巧,郭承欢来学校的时候,老郭和田荣桂正好去她店里,听她徒弟说她上学校了,他们以为高胜辉出了什么事,就火急火燎地也赶到学校了。
老郭和田荣桂看到哭成泪人的小女儿,大惊失色。
郭婷婷没办法,只得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老郭还没听完,就气得站起来要找石磊算账去。
她破涕为笑,“爸,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你这一去,我可就脱不了关系了。”
“既然没事,你哭什么?”老郭没好气地问。
“我喜欢他,本来以为还有希望,现在彻底破灭了,当然得哭一场啦。”郭婷婷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的。
田荣桂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事?”
“没事。”郭婷婷坚定地说。
大姐用力搂了搂了她的肩头,没有说话。
一周后,郭婷婷收到了石磊的来信:
婷婷,多么希望能一生就这样叫你,可已经不可能了。我从没想过我会屈服,但我还是屈服了。和我所憧憬的幸福生活相比,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吧?我知道,你也会理解我的选择的吧?尽管这样的选择不能给任何人带去幸福!
婷婷,能认识你真的很开心,你可爱的傻傻的样子让人怎么忘得掉……
婷婷,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一定还要开心骄傲地微笑,就当你我的相识只是一个梦。现在,天亮了,梦醒了,一切结束了。
婷婷,好想对你说那三个字,可我没有资格说了。我珍藏在心里,今生不再说出口了。
最美好的祝福送给可爱的你!
这些话如果换一个时间看到,她可能会大笑起来,可能会不屑一顾,觉得肉麻幼稚至极,可现在,她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也绝望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她一如既往傻呵呵地乐着,按时回家吃饭,精神抖擞地去上课。
母亲看她像没事人似的,又跟她提了一次常胜,她坚定地拒绝了。
母亲也没敢多说什么,都说母女连心,她应该能觉察到女儿隐藏着的那份伤心难过。
郭婷婷从来就没考虑过常胜,现在这种心情,更不会考虑了。她觉得这对常胜不公平,也不尊重,更是对她自己感情的不尊重。
她是一个把爱情看得很神圣的姑娘。
她用更大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整日和学生混在一处,看着那些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孩子,他们的青春就像一张白纸,青涩、懵懂、纯洁,他们的青春又如雨后的彩虹般五彩斑斓,绚烂夺目。是啊,她遇到了石磊,爱上了他,他也爱她,亦如彩虹般绚烂而短暂,但那份美好是永恒的。
是啊,没什么好遗憾的,人生有太多的可能,她的森林里不可能只有石磊这棵树,尽管她现在还不想望向别的树。
但石磊的背影会越走越远的。
她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心情真的慢慢地平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