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娴脚步匆匆,莲步急切地朝着女儿郑吣意的住处赶去。
一路上,她的心绪犹如乱麻般纠结缠绕,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女儿那满是泪痕的面容和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一踏入那熟悉的院子,宋谨娴便一眼瞧见郑吣意静静地坐在床上。
身姿单薄而落寞,眼神空洞地凝望着窗外,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繁华都已与之无关,只剩下满心的凄凉与哀伤。
宋谨娴心中猛地一酸,眼眶也不自觉地微微泛红,轻声唤道:“意儿,娘亲来看你了。”
郑吣意的身形微微一颤,缓缓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宋谨娴清楚地看到女儿眼中闪过的一丝迷茫,与复杂的情绪,犹如迷失在茫茫大雾中的孤舟,显然还沉浸在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之中,尚未完全回过神来。
“娘,他……他醒了吗?可有好些?”
郑吣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仔细听来,还隐隐带着些许哭腔,想来这些日子定是暗自落泪,伤心难眠。
宋谨娴几步走到女儿身边,轻轻地握住她那有些冰凉的手,眼中满是疼惜与不舍,柔声说道:
“意儿,你这傻孩子,事到如今,怎么还在为谢淮深操心呢?娘和你爹已经仔细商量过了,等他伤势好转,我们便进宫去求圣上恩准你们二人和离。”
“你还这般年轻,有着大好的年华,不该被这样的事情一直束缚住,耽误了一生的幸福啊。”
郑吣意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像是决堤前的洪水,汹涌而澎湃。
“娘,我真的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地以为他是这世间特别的存在,会与我携手走过一生,可如今……”
话未说完,那积蓄已久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她那苍白而消瘦的脸颊簌簌滚落,每一滴泪都仿佛砸在了宋谨娴的心上,让她疼惜不已。
宋谨娴心疼地将女儿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给予一些安慰:
“意儿,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是他不懂得珍惜你这份真挚的情意,咱们不稀罕这样的女婿,没有他,咱们一家人也能过得很好。”
“以后你就住在“家里”,爹娘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放心,我们定会为你寻觅一个更好的归宿,一个真正懂得疼你、爱你、珍惜你的人。”
郑吣意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泣不成声,那压抑已久的悲伤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娘,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对我许下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难道都是假的吗?”
宋谨娴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那些承诺就当是一场梦吧,做不得数的。”
“从今往后,咱们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从咱们的生活中彻底抹去。”
“意儿,你要坚强起来,不能让负心人看了咱们的笑话,你要让他知道,没有他,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过了许久许久,郑吣意那悲痛欲绝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静静地靠在母亲怀里,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心里默默地沉思着什么。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来,眼中虽然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那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决绝与果敢:
“娘,我听您的。”
“和离……就和离吧,我也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宋谨娴凝视着郑吣意,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轻轻地抚摸着郑吣意的脸颊,将其耳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母女二人在房中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屋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空气都被悲伤和决绝填满。良久,她们缓缓从房内走出。
宋谨娴神色清冷,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一旁面露担忧之色的嫣儿,便轻声开口唤道:
“嫣儿,你且去把郡主的一应物品都仔细收拾妥当,这些日子,郡主被那事搅得心烦意乱,实在不愿再看见那人。”
“我们回公主府住上一段时间,待郡主心绪平复,我们便进宫向圣上提起和离之事。”
“一旦和离成功,哼,就即刻将那负心的混蛋给我赶出府去,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留在这儿继续碍眼,让郡主徒增烦恼。”
说罢,轻轻拍了拍郑吣意的手,似是在给女儿传递力量与安慰。
嫣儿连忙应了一声,低头匆匆朝着郡主的房间走去,脚步急切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此刻心情沉重的母女二人。
而郑吣意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宋谨娴见状,心疼地将女儿轻轻搂入怀中,母女俩就这样依偎着,默默不语,唯有那轻轻的叹息声在空气中弥漫着。
嫣儿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入屋内,开始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
动作轻柔而迅速,仔细地将郑吣意的衣物一件件叠放整齐,那些精美的首饰也被小心地收纳进锦盒之中,就连平日里常用的一些小物件,嫣儿都不曾遗漏,一一整理归置妥当。
宋谨娴则静静地陪着郑吣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二人身上,像是想要驱散这几日来笼罩在头顶的阴霾。
“意儿,好孩子,你莫要再这般伤神地想太多了,等回了府,娘便让厨子每日都准备你爱吃的点心,再把你那些要好的姐妹们都请来,陪你一同说说话,解解闷,也好让你尽快散散心。”
宋谨娴的声音轻柔且充满慈爱,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郑吣意那柔顺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郑吣意的身形微微一动,嘴角向上扯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苦涩与无奈:“多谢娘如此费心,女儿心里都明白,只是这心里头,终究还是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有些难过。”
“娘自然是知晓的,这感情之事,哪能是说断就能断得干干净净的。”
“可那人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伤害你的事,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饶恕的。”
宋谨娴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犹如寒夜中的冷星。
“待和离之事一了,他往后是生是死,是荣华还是落魄,都与我们毫无干系了。”
就在这时,嫣儿已经将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微微欠身,轻声禀报:
“公主,郡主,东西都已准备好了。”
宋谨娴缓缓站起身来,紧紧地握住郑吣意的手,像是要给予她力量一般,轻声说道:“走吧,意儿,咱们回府。”
母女二人在前,嫣儿和一众侍从跟在后面,一行人缓缓地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谢淮钦满脸焦急之色,在林苑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匆匆赶来。
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滚落,将鬓角的头发都浸湿了。
看到郑吣意的那一刻,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郡主,你且等等,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郑吣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猛地一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她下意识地将头别过去,不敢去看谢淮钦那狼狈却又充满急切的模样。
宋谨娴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硬生生地挡住了谢淮钦看向郑吣意的视线。
眼神冰冷如霜,声音中透着彻骨的寒意:“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做出这等丑事,如今还想着挽回?哼,我们意儿心思单纯,可不会再被这花言巧语所欺骗了!”
谢淮钦的脸上满是焦急与痛苦,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林苑的搀扶,朝着郑吣意靠近一步:
“岳母大人,求您看在我与郡主往日的情分上,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说上几句话吧,哪怕就几句也好。”
宋谨娴却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动,眼神中满是厌恶与决绝:
“不必了,谢淮深,从今日起,你与意儿再无任何瓜葛。”
“我们这便要回府了,而且日后也绝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说罢,便紧紧拉着郑吣意的手,头也不回地登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启动,扬尘滚滚而起,只留下谢淮钦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望着那远去的马车,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