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两家人在客厅坐下聊天。
洛家小辈都被父母赶回公司上班了,纵使他们满心不愿,也只能顺从。
温棠一直挨着江洛宁坐,紧握着她的手,满心欢喜,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祖宗庇佑,她这孙女生得着实漂亮。
面若芙蓉,眉如柳叶,明眸皓齿,清雅灵秀,跟个仙女似的。
“乖乖,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温棠特意询问过江枝枝孙女的口味,所做菜肴几乎都是她喜爱的。
江洛宁颔首,轻声道:“很好吃,多谢奶奶款待。”
“傻孩子,谢什么谢!你如果爱吃,日后让张姐天天给你做!”洛盛平也是笑容满面。
江洛宁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心下却暗自吐槽大可不必日日如此,今日这饭菜堪比满汉全席了。
其余人都乐呵呵的,程方茹对两位老人如此宠爱江洛宁的行为心中颇为不忿,自己女儿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
但她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丝毫怨气,只是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末端,并不参与众人的说笑。
洛惟兮则沉默寡言地坐在她身旁,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时不时偷瞄几眼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穆景赫,心中满是失落和不甘的酸涩。
“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
明明是人人夸赞的优秀女儿,却总是让她受尽屈辱。
程方茹气得真想立刻将洛惟兮暴打一顿,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
洛惟兮听到母亲的小声抱怨,那话语中的狠厉让她如坠冰窖,心中愈发悲凉,脸上的自卑之色也越发浓重。
程方茹看着她畏缩如龟的模样,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她充满怨恨地看向被众人簇拥的江洛宁,眼中的恶毒仿佛要喷涌而出。
“惺惺作态的小贱人,怎么没在外边死了!”
“哼,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夏瑶瑶和朱雅也坐在江洛宁身旁,眼神中满是疼爱地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小侄女。
与洛惟兮不同,不知为何,她们就是觉得和江洛宁更为亲近,心中的喜爱之情如潮水般泛滥。
明明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大美人,洛惟兮却带着一股忧郁之气,有才却不自信,有颜却清高,与她们十分生疏。
夏瑶瑶和朱雅并不喜欢洛惟兮,她们认可她的优秀和美丽,但都认为这个孩子被程方茹带坏了。
而对江洛宁,她们是打心眼里喜欢,洛安和洛泽也是如此。
唉,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再次在心中叹息。
如此恬静温婉,粉雕玉琢的女儿,她们怎么就生不出来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老公不争气,唉!
感受到自家老婆哀怨愤恨的目光,洛安和洛泽都不禁浑身一震,只觉得毛骨悚然。
两兄弟不约而同,心虚地转过了脸。
而江洛宁全程更是如坐针毡,她的父母完全不顾她,和其他长辈聊得热火朝天。
穆希雨有事先回家了,穆景赫就坐在她的对面。
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害得她几乎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而在看到穆景赫对江洛宁的特别后,程方茹更是怒不可遏。
她也是女人,一个男人对女人爱或不爱,她再清楚不过。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程方茹按捺不住,开始阴阳怪气,矛头直指江洛宁。
“洛宁,伯母听说你与穆小姐是大学同学?”
“是哪所大学呀?有没有像你姐姐一样出国深造拿个博士学位?”
程方茹皮笑肉不笑,脸上的亲切却让其他人觉得来者不善,一看就不怀好意。
江洛宁心中暗自好笑,这大伯母今天是怎么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穆希雨就读哪间大学,这么弱智的问题也问得出口。
心里在吐槽,但说话还是讲究礼貌的。
江洛宁友好地微微一笑,答道:“我从桐安大学毕业后就自主创业了,开了一家咖啡馆。”
“哎呀,没有继续深造吗,真是可惜呀!你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去国外的大学看看呢!”
“特别是英国的大学,很厉害的,你姐姐就……”
程方茹得意洋洋,喋喋不休。
江洛宁强忍着心中的鄙夷,脸上一直挂着不失礼貌的假笑。
啧,还是个崇洋媚外的家伙!
程方茹说话夹枪带棒,其他人还没反应,穆老夫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她脸色阴沉,眼中对程方茹的厌恶毫不掩饰。
“程夫人为何一直对宁宁苦苦相逼?为何一直拿两个女孩作比较?”
“你女儿不也是和我孙女一同从桐安大学毕业的吗,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程方茹的话被打断,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愤恨地咬紧了牙关,却不敢反驳这位老夫人半句。
但穆老夫人并未停下,继续斥责她。
“程夫人,你怕是年事渐高,头脑有些不灵光了。”
“或许是生了两个聪慧优秀的孩子后累坏了自己,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穆老夫人对程方茹的厌恶,在整个南云城是人尽皆知的。
这并非是瞧不起她,而是反感她的处世为人,那副市井的嘴脸这么多年来依旧让人厌恶至极。
洛峥此时的脸色阴沉至极,但他选择了缄默。
他心中对妻子的憎恶愈发强烈,她那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模样实在丑陋不堪。
尽管看到众人脸上都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之情,程方茹依旧我行我素。
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
“老太太,你千万别误会我。”
“我只是见洛宁年纪尚小就已沦为卑微的打工人,忍不住多关心几句罢了。”
“这样的苦,她姐姐可从未尝过呢!”
程方茹故作憨态笑着解释,还间接拿洛惟兮当了挡箭牌,丝毫不畏惧自己会得罪人。
“洛宁啊,在你没回家之前,我们大家都在四处寻你。你怎么好意思一直躲藏起来呢?”
“躲藏之间又这么凑巧地躲到了穆二爷身旁,你的运气可真是不错呢!”
程方茹在每个人身边上蹿下跳,洛羿和江枝枝依旧没有开口,脸上挂着友善而又冷漠的微笑。
二人的神色从容,就仿佛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在表演。
“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何来卑微一说?”
“宁宁起码是自己当老板,你女儿是高级白领又如何,归根结底她不也是在打工!”
夏瑶瑶毫不留情地回怼过去,她实在无法忍受程方茹那张嘴里吐不出好话的样子。
“大嫂没吃过苦,自然难以体会打工人的艰辛与伟大。她这是在嘲讽宁宁命苦,身为豪门千金还要出去打工啊。”
朱雅添油加醋,程方茹想死,她何不成全她呢!
“哎呀,不对啊!”朱雅突然夸张地装作惊讶起来。
“大嫂啊,你也是普通人家出生,也曾在社会摸滚带爬过,按理说你应该对打工经历深有体会才对啊!”
朱雅这一说,程方茹脸色立马变了,她憎恨别人说她的出身。
夏瑶瑶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并没有因此放过拉踩程方茹的机会。
“宁宁与穆二爷的缘分,我看是天作之合!”
“某些人痴人说梦多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才是最可笑的!”
朱雅立马附和:“对对对!强扭的瓜怎么会甜呢!”
这两位伯母一唱一和,虽是帮江洛宁说话,却也在拿她当挡箭牌。
江洛宁一脸黑线,原来这三个女人的关系这么糟糕的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连表面的和气都不顾了,豪门世家的关系真是复杂啊!
洛盛平夫妇的脸色也阴沉如锅底,心中有一种被打脸了的屈辱感。
若是平常,三个儿媳妇在他人面前争吵,他们早就出言教训了,但今日却只能忍耐。
小儿子夫妇都未开口,孙女也和颜悦色,他们猜不透这一家人的想法。
两个老家伙不说话,程方茹更加得寸进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在穆家人面前,这两个老东西还是很要面子的。
还以为他们有多疼爱这个孙女呢,也不过如此!
“既是天作之合,洛宁不如教教你姐姐如何与有缘人相遇。”
“我啊,本来以为她很快就要出嫁了,连嫁妆都准备好了呢!”
还来?
夏瑶瑶嘴角轻扬,歉疚地看向洛羿夫妇。
“小叔,四弟妹,你们别把大嫂的话往心里去。”
“大嫂并非有意提及当年爸妈棒打鸳鸯,将你们赶出洛家致使宁宁在外受苦之事。”
“她也不是说宁宁抢了别人的姻缘,你们可千万别怪她。”
夏瑶瑶佯装伤心难过,拉着江洛宁的手,擦拭着眼角。
“唉,都是千金小姐,我们宁宁本来可以和惟兮一样养尊处优,快快乐乐的,不然也不会有人误会你回来抢家产。”
“夏瑶瑶!你故意往我头上泼脏水是吧!”
程方茹再也坐不住了,怒不可遏地指着夏瑶瑶,表情狰狞得想吃人。
“哪里的事,大伯母只是关心我而已,二伯母不要多想。爷爷奶奶,你们也不要多想,我也不缺钱花。”
江洛宁落落大方,微笑着缓和气氛。
她转头看向脸色如调色板般变幻的程方茹,笑容依旧无害。
尽管自己被人利用,但她还是宽容地原谅了夏瑶瑶的故意行为。
从进门开始,大伯母对自己的憎恶和敌意就从未消散。
若不是看到她气色极差,宛如死人一般,她早就计较并报复回去了。
与死人计较,实在没有必要,也过于缺德。
“大伯母,您不必将二伯母的话放在心上,我知道您是因为不了解我才多嘴的。”
程方茹的脸色如吃了苍蝇般难看,被江洛宁笑里藏刀地盯着,心中一阵发慌。
“哈、是啊,还是洛宁聪明,听懂了我的话。”
“大伯母,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提醒您一句。最近最好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小心摔跤哦。”
江洛宁似笑非笑,她的善意提醒让洛羿夫妇心中一咯噔,就连一直沉默的穆景赫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诅咒我?”程方茹破防了。
“没有,您别误会。我只是随口一说,大伯母不必放在心上。”
江洛宁又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洛惟兮,很快扬着假笑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