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八零年,晋灭吴,天下一统,陈寿身兼汉源堂堂主与编撰史书之责。当其编撰《三国志之刘谌传》时,数易其稿,方得告成。
**北地王刘谌传**
刘谌,后主第五子也。建兴十二年,武侯薨于五丈原,是岁谌生。后主以武侯薨,念其忠贞,故名之曰谌。谌,信也,《诗》云\"天难谌斯\",盖寄社稷之重托焉。
景耀二年夏六月,立为北地王。时姜维数北伐,百姓凋弊,谌常谏后主曰:\"昔武乡侯《出师表》云'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今黄皓弄权于内,大将军掣肘于外,此非先帝托孤之遗意也。\"后主默然不应。
六年秋,魏使征西将军邓艾、镇西将军钟会并伐蜀。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士卒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会攻剑阁,维列营守险,会不能克。及艾逼成都,举朝震怖,或议南奔,或欲降魏。谌按剑叱曰:\"昔高帝提三尺剑取天下,昭烈帝据险抗曹,今带甲尚十万,奈何束手!\"遂率羽林郎三百,会桓侯子绍、壮缪侯子彝等,登城死战。艾攻三日,矢尽粮绝,会闻维伪撤诱之,中伏大溃。艾闻钟会败,知大势已去,乃引剑自裁。是役也,成都小儿夜啼,闻\"北地王至\"则止。
炎兴元年,谌使吴。谌白衣入建业宫,陈说利害,援引\"吴蜀唇齿\"之喻,声泪沾襟。吴人壮其节,遂遣丁奉,陆抗将兵北渡长江对峙于魏。谌复与维共图汉中,魏镇西将军钟会弃城走。汉中之复,谌功居多。
后主嘉之,以襄阳五郡委谌治。谌立汉兴会于沔南,聚流民,垦荒芜,铸铁为犁。又置\"忠义塾\",令童子皆诵《梁父吟》。五年间,仓廪实而知礼节,老幼颂曰:\"昔闻召父杜母,今见北地郎君。\"
武狩元年,吴蜀会猎于河洛。维出祁山,吴将丁奉出濡须,凡六路并进。谌独引轻骑出新野,昼夜兼行,直逼洛阳。晋帝炎急调并州胡骑来援,钟会施毒计,焚烧长安。维败绩沓中,吴师困于巢湖。谌闻成都告急,抚剑长叹:\"昔人能救赵于钜鹿,今吾独不能全蜀乎!\"欲回师,军师长生谏曰:\"昔项羽救赵破秦,高祖乘虚入关,今宜直捣洛阳。\"谌围攻洛阳多日,然蜀汉汉中已失,后主已降,遂南返。谌知天命已去,乃密令冉球伪为刺客,自戕于军帐,时年三十有六。晋人得其尸,见怀中武侯《将苑》浸血,皆叹忠义。
评曰:观谌之守成都、复汉中、立汉兴,有光武昆阳之气。然大厦将倾,非一木能支,虽子房复生,其如天命何?《易》称\"介于石,不终日\",谌殆其人欤!使后主早从北地之谏,罢黄皓、专姜维,则季汉之祚,未可量也。悲夫!
后“诗圣”杜甫作歌曰:
北地王歌
白帝城头秋草黄,五丈原上陨星芒。
武侯遗孤啼血处,后主赐名曰信郎。
景耀年间胡尘起,黄皓窃柄乱宫墙。
北地按剑斥奸佞,满殿朱紫尽仓皇。
阴平险道七百里,邓艾裹毡下绝壁。
剑阁云屯姜伯约,成都风急鼓声寂。
羽林三百夜磨刀,桓侯子嗣同披甲。
血染锦江三日赤,小儿止哭闻叱咤。
白衣渡江说孙吴,建业宫中泪满裾。
陆抗丁奉齐举纛,汉水复涌旧舆图。
沔南铸铁成耕犁,童子琅琅诵出师。
五年襄阳春草绿,老翁犹唱召父辞。
武狩元年龙战野,六军齐发山河裂。
轻骑踏破子午谷,胡骑惊看洛阳月。
钟会焚城毒计施,长安焦土蔽天阙。
忽闻蜀道鹧鸪啼,父老牵衣泣降羯。
帐前刺客非仇雠,怀中《将苑》血浸透。
晋人拾得叹忠魂,寒鸦犹绕潼关堠。
梁甫吟成千古恨,沔水呜咽向西流。
若使当年诛阉宦,何至金陵王气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