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说，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呢。”托马斯·费尔法克斯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兴致盎然地看着被五花大绑送到面前的少女+萝莉这样奇怪的组合，“你瞧他们多兴奋呀。”
他指了指不远处接受议会军救济的当地平民，他们因为终于能饱餐一顿而激动得忘乎所以。
“你不盯着你的约克郡，怎么千里迢迢跑到曼彻斯特这个穷乡僻壤来了？”郑晗希放弃了扭动，身上缠着的麻绳仅凭躯干力量还无法挣脱，她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托马斯不再关注某只小萝莉，死死盯住发话者。
“虽然我不是你的上级，简?勃朗特小姐，但我的地位依旧比你高。对于敌方的高层，希望你能使用敬语，遵守你作为英格兰人的礼仪。”
“去他的尊重。”郑晗希说道，“你作为资产阶级，对高一级的贵族理当保持尊重，现在这个捆绑，与赤裸裸的侮辱有什么区别？”
议会军首领做了个表示同情的手势。
“这只是安全措施，我并没有打算羞辱你，不管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他停顿了一下，颇具调侃意味地挑了挑眉，“之前抓你的时候，你可是赤手空拳放翻了我的十余名部下，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敢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你的攻击范围之内。”
对于如此挑衅，郑晗希难得选择沉默。
自识无趣的托马斯耸耸肩，转移对象。
他走上前揉了揉小萝莉的脑袋瓜，一头秀发被弄得乱七八糟。
爱丽丝生气地开始磨牙，看样子准备趁托马斯不留神狠狠咬他一口。
头发可是女生的宝贝诶！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没有英国绅士风度，托马斯便退后几步，仔细打量因美貌而被称为“曼彻斯特明珠”的爱丽丝。
“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他的语调有些戏剧化的改变，就像伏地魔遇上哈利·波特时那样的诡异，“你可能是勃朗特家族，哦，甚至是英格兰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了，还是女性。”
“我想说的是，你可以把最后四个字去掉，女性可不容你小觑。”
“哈，是的，你的老祖，玛格丽特·德拉·冯·勃朗特，作为女性，但是却取得了超过同时代绝大多数男性的成就。”
“我希望你不要一直强调性别。”爱丽丝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
“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太过于惊讶罢了。”托马斯摊开双手以示无辜，“就我所知，法兰西的女性还远没有达到与男性竞争的地步。”
“恕我直言，你可以进入正题了么？”郑晗希插嘴道，“磨叽可不是你的风格，费尔法克斯，在这样的情况下唠叨，对我们可不太友好。”
“至少你们是绑在了椅子上。”注意到两人快要吃人的目光，托马斯连忙示意下属给他搬张沙发坐（？），这是他与别人协商的习惯。
“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
诡异的沉默。
几秒钟后，郑晗希不确定地问道：“请你能再说一遍么？”
“合作。”注意到对面俩人都有话要讲，托马斯抢在前头一口气说完，“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需要你们帮助我克制玛格丽特，有她在，我依旧夺不回约克郡。”
这回轮到爱丽丝回答。
“先不问你现在这个方式算不算合作的态度，但我们就两个手无寸铁的大家闺秀，虽然我是家主，但我的家族成员都在不久前被你们议会军杀杀完了，所以你找我们合作，完全是自讨无趣。”
托马斯几次欲言又止，他在斟酌自己的言辞。
最后他说道：“或许我这么讲更准确一点——我想通过你们两个，与玛格丽特达成合作。”
“这个更加可笑。”郑晗希的回应很不屑，“10月份你在克伦威尔的帮助下进攻约克郡，还没过两三个月，你又要找她合作？”
“10月的进攻我很抱歉，但是我是真心求合作的。”接着，托马斯做出了令二人惊讶的动作——他命令下属给后者松绑。
“我不明白。”活动筋骨后，郑晗希翘起二郎腿，满脸好奇地看着这位议会军统领。
托马斯驱散了周围所有的士兵，这才解释原因。
“我与奥利弗·克伦威尔不和。”二人点点头，政治上托马斯·费尔法克斯是一位温和主义者，没有政治野心，他不支持克伦威尔统治英国，赞成王权复辟。
“我承认他在战术造诣和勇气程度上很有才华，但在思想方面，我并不赞同他。”
“他认为贵族和王室应该被彻底取缔，新兴资产阶级才是英格兰的主人。”
“但我能看出，他的野心。”
“如果他统一了整个不列颠岛，他极有可能实行独裁，成为英格兰，甚至是苏格兰的最高统治者——到那时候，议会将被解散。”
郑晗希和爱丽丝交换了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没想到，托马斯·费尔法克斯已经准确推断出未来的场景。
“所以，你希望在暗地里和玛格丽特·德拉·冯·勃朗特将军联手，将克伦威尔和他的军队在某个地方扼杀？”
“不会，从利益看来，克伦威尔与我大致相同，而且不对同僚动手是我的准则。”托马斯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的合作内容。
“我希望，玛格丽特能陪我演一场戏，一场演给克伦威尔看的战斗。”
“你得告诉我们你的计划。”经过脑伴交流后，郑晗希说道。
托马斯点点头，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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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爱丽丝问向郑晗希，两人目送托马斯和他的部队离去。
“大致不再想着捅死费尔法克斯那家伙了。你想问这个么？”郑晗希晃了晃胳膊，被勒出的红印在雪白的肌肤表面显得格外刺眼，“怎么说我也是流过血流过汗的特工，这点微不足道。”
“这倒是。”爱丽丝颇有感触地点点头，特工生活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郑晗希无所谓地放下手，在狭小的空地上来回踱步。
突然，她停住脚，看向沉思的爱丽丝。
“你信任费尔法克斯吗？”
“虽然他是我们的敌人，但就道德理念和价值观——抛开立场问题，我在这件事上信任他。”
“凭什么？”仅仅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这样的下结论属实武断。
“听着，我看完了脑伴所有关于托马斯·费尔法克斯的资料。”
“所有？”郑晗希刚才搜索过，脑伴整合出至少有几十万字的文件——这已经是简洁版本了。
“对。”爱丽丝露出了骄傲的笑容，“我可是出了名的情报官。”
“但这只能说明你处理文件的速度飞快。”
“所以我还让脑伴分析了之前他讲话时的状态。虽然有些部分比较可疑，但脑伴认为他说的都是真话。”
“有可能全都是谎话。”郑晗希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这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不可能。”爱丽丝这波反对非常迅速，像是自信满满，“我从脑伴中调出这个时间点的重要事件，和费尔法克斯说的相符。”
“顿时信任起托马斯这家伙了是不是？”
“这是多方面分析的最终结果。”爱丽丝从科学角度企图说服对费尔法克斯还留有警惕的郑晗希，“而且战局的趋向性，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案。”
“也许吧。”郑晗希双手抱胸，这是她妥协的表现，但她要和爱丽丝讨论的可不止这些。
“你认为议会军对我们构成威胁吗？”
“当然。”爱丽丝对后辈明知故问的操作有些疑惑，“王军不主动投降或者撤出占领点的话，就会被议会军消灭。装备和战力上都处于劣势，王军只能靠人数扳回一城。何况，议会军都是玩计谋的胜利至上主义。”
“你认为我们输的可能性大吗？”
爱丽丝显然被这个直白的问题难住了。
“不清楚。”她的眼睛望着对方棕黑色的瞳孔，语气不由自主地开始严肃，“现在资料不够完整，我们目前只知道战事僵持，但不知道奥利弗·克伦威尔和他的军队是否成为议会军的核心，也不知道王军这边的变数能够创造多大的奇迹。”
她停顿了一下，取出之前还没吸完的血袋，润了润嗓子。
“我目前能告诉你的是，信任托马斯·费尔法克斯，将或多或少提高王军的胜算。然而无论如何，放任议会军围攻约克郡，这违背了我的教条。”
“所以，你信任托马斯，但并不是完全信任。”
“至少我不会袖手旁观。”爱丽丝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他抱有诚意，但仍然有所保留。那么，我也会对他有所保留。”
感到不自在的郑晗希率先移开目光，她出神地望着她居住了几个月的村庄，就当爱丽丝以为谈话结束时，她发话了。
“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我们还无法完全看懂托马斯。脑伴的资料正确，但对于已经出现血族和穿越者的世界，或许已经过时。我们并不了解王军的意图和议会军的意图，更不知道未来的战役是否会发生改变。”她看了一眼爱丽丝，后者表示赞同。
“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同意了托马斯，那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夹在两方中间了。”她非常准确地给自己两个的身份定位。
“准确来说，是棋子。”爱丽丝修正。
“问题是哪一边的棋子。”
“经过之前分析，我认为我知道。”爱丽丝打开投影，有些生疏地上传数据。
磕磕绊绊接受完前辈的猜想，郑晗希摸起自己光洁的下巴。
“我已经推演出至少五六种出错的可能了。”
小萝莉煞有其事地回答：“我也是，而且我打赌，这几种可能还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