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麓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睡不着。
段成聿认定他们在平行世界里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并且开始以这个关系分析后续的事。
她却觉得有点纠结——她可不是随便被追求追求就能动心的人,即便段成聿长得足够好看。
可如果不会动心,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这么离奇的事偏偏发生在她和段成聿身上?
是她在平行世界里对段成聿动心了?如果跌入南极冰层是梦境的结局,他们那时候已经在一起了吗?不然她为什么只想叫他的名字?
还是说,她在那里只认识段成聿一个人?这似乎不现实。
林麓又翻个身,把被子夹在腿中间,睁大眼睛看着黑暗发呆。
她不明白自己心里烦闷的点,好像有什么另外的烦心事捂住了她的口鼻耳朵,让她无法以更清醒的状态思考出这件事的解决方法。
滚来滚去几遍,她干脆披件衣服起身去露台透气。
套房里安静着,裴译州的房间里没有丝毫声音,大概是睡沉了。
林麓轻手轻脚开了门,却不想露台的玻璃门是关着的,拉开一条缝,发现外面居然在下雨。
这下没办法去露台,她只好再蹑手蹑脚转道去厨房拿些树莓吃。
取出一盒树莓,关上冰箱门后,她忽然发现左边的博古架另一侧有点亮光。
说起来,这套房子的格局很方正,四面都是落地窗,只有露台因为种着花花草草,拆掉了封窗,其他三面,比如她的房间,拉开窗帘就是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日出。
四面玻璃窗内,是简单分隔开的生活区和办公区,一面四十五度斜角的博古架充当分隔线。
从博古架两边留出的空间穿过去,就是办公区,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只是更安静,有着很大的书架。
但裴译州几乎没用过那边,平常开线上会议都在客厅,非要盯着她。
现在那边亮起灯,难道裴译州没在房间睡觉,又在半夜忙工作?
林麓皱着眉,悄悄走过去,准备催他回去睡觉。
可是走到书房门口,才发现里面没有人,亮着灯的是隔壁的卧室。
卧室门没关,站在门口,能一眼看见里面的某扇玻璃被雾气蒸腾得朦胧一片,有抹影子正在里面。
他似乎是仰着头,模糊中能分辨出下颌线条收紧了,隐约露出宽阔的肩背,肌肉紧实。
林麓像被蛊惑了,眼睛盯着那点朦胧美色,下意识走近几步。
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低沉的轻喘,一声一声溢出浴室。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喉咙干涩般跟着吞咽一下。
这场景像梦里,但比梦里大胆多了,她稀里糊涂听着,大脑自动辨认出那些喘息声中的情绪,痛苦,欢愉……
多听几声,她心跳都在跟在加快,手上不自觉捏紧一瞬,装树莓的盒子发出塑料硬壳的飒飒响声。
她立马愣住,紧接着浴室里的水声和喘息声也停了。
“谁?”裴译州嗓音喑哑,警觉地问。
问出口才觉得没必要。
还能有谁?这套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麓的理智归位,后知后觉的羞窘和尴尬窜上心头,耳朵脸颊都要冒烟了。
趁着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她立马落荒而逃。
——
林麓不出意外失眠了。
她都不敢睡,生怕睡着了梦见的不再是段成聿的脸,而是裴译州的身体和喘息。
就算是在梦里违反道德法律,她也受不了。
饿了就吃几颗树莓,渴了也吃树莓,熬到中午,裴译州来敲门了。
“还不起床吗?收拾收拾下楼吃午餐了。”
林麓装死不出声。
裴译州沉默了会儿,在门口叹气:“麓麓,昨晚只是个意……”
“好了我马上就起来!你先下楼去订位置吧!”她赶紧扬声打断他的大胆发言。
因为说得急,嗓子都有点破音。
裴译州再次沉默会儿,才离开她房间门口。
她松口气,爬起来坐着,双手捂住脸长长叹口气。
度假结束,必须尽快搬出去一个人住。
她和裴译州之间可受不了第二个意外。
午餐是吃的中餐,摆在林麓面前的是一道椰子鸡,她就一直只吃这道菜,连抬头看一眼裴译州的打算都没有。
吃完饭,都不知道裴译州今天穿的啥。
裴译州还想散步回去的路上聊一聊,结果她走出餐厅门就转弯说要去理发店坐坐,让他先回去。
理发店挡不住裴译州想陪她一起的想法,只是彼此都知道这就是个借口而已,代表她现在不想聊天。
裴译州看着她一会儿,最后只能同意。
林麓说是要去理发店,其实最后去了沙滩,沿着浪花留下的痕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光脚踩在湿润的沙子上,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点,远眺着大海,愣愣地发呆。
脑子里有几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说,你完啦,到了会对着男人身体产生欲望的年纪,产生欲望的对象却是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哥哥,简直枉费多年道德教育。
另一个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明明是裴译州先起的心思,说不定就是故意勾搭你犯罪。
第三个说,别想太多,你只是到了年纪该尝尝男人的味道了,之前不还对着视频里段成聿的俊脸心跳加速吗?
又有一个附和,对对对,是普遍的起了色心,不是针对谁。你应该赶紧谈一个,最好能尝到滋味的同时让裴译州打消他的扭曲心思。
就在这小人儿扎堆的时候,脑海里还时不时闪过裴译州的喘声,再忙不迭找出段成聿勾唇笑的声音来掩盖一二。
逛了一圈又一圈,脑子还是嗡嗡的,她干脆坐在下来,埋头在膝盖上,懊恼地嗷嗷两声。
在距离沙滩不远处,承诺先回酒店的裴译州正盯着她的背影看。
他不可能真的放心让她一个人在下面太久。
看得眼睛干涩发酸,他闭眼揉了揉眉心,想起昨晚的事。
那真的是个意外,他特地远离了卧室,去办公区和国外的客户打越洋电话,打完后留在那里,就是为了不让林麓察觉。
谁知道她会半夜摸去厨房吃水果,然后直接看个正着。
等他追出去,只看见她跑回房间的影子,慌慌张张,像只兔子,拖鞋都差点甩飞。
不过这也是好事,哥哥和男人的区别不是一个拥抱、一点心照不宣的心思能打破的,只有下猛药才能让她转换对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