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来到县衙门前。
刑寂去跟衙差说了几句,那衙差点头准许入内。
向禾跟着贺岁安下了马车,没想到那衙差亲自引他们进去。
这要是寻常老百姓,只怕被拦下骂好几句呢。
见她两眼满是好奇,贺岁安微微弯腰凑近她,“县令大人的孙儿,是在下的学生。”
“……!”向禾嘴角抽抽,“难怪……”
两人跟着衙差一路穿过正堂,再从耳门走到中庭花园去,一位身穿官府的男子在逗鸟。
转身看到贺岁安,笑着向他招手,“贺先生来了,快些过来坐。”
贺岁安领着向禾过去坐下,引荐了向禾后与他寒暄几句,再拿出断绝书让他看上一二。
县令略微点头,“既然都签了字,本官不批只怕做了恶人,你们稍待片刻,本官去去就来。”
看着县令走远,向禾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搞定。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事罢了。”
向禾起身转着圈儿四下张望着,县衙就是县衙,建筑装潢虽不及王家富贵,但能看出其庄重来。
只是在转向西南方时,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感觉一丝不寻常来。
但也只是一瞬,那感觉很快消失。
向禾垂在身侧的右手点着侧腿,“奇怪了……”
听她小声呢喃,贺岁安跟着望向那方,“怎么奇怪了?莫不是有什么别样东西?”
“只是一瞬间,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向禾摆手再次坐下,那县令已经拿着断绝书走来,平铺在桌上。
“请向姑娘过目。”
向禾没有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收进布包之中,“多谢大人。”
“客气。”
贺岁安起身双手交叠,“大人,在下还要回私塾教书,改日再送些美酒来与大人一同品尝。”
“甚好甚好。”
两人离开县衙,贺岁安坐马车先回私塾,也耽搁他将近一上午,那些个学生还要教呢,向禾便不再打扰,自己背着竹篓游走在大街上。
她一路走在大街上,因着昨日事发突然,蒋心月和王荣兴可能会很担心,还是去报个平安的好。
旭阳已经升起,这天儿也有些微凉,向禾拉拉衣袖,寻思着一会儿去铺子买些布料,让苏氏在家做些衣衫,他们现在穿的,都是上面一个个穿过的,过年过节都没穿过新衣服。
一路打算着今日要买什么,没走多远便瞧见万德钱庄,她先去将银票存起来,留了十两碎银和铜钱在身上,那张存根数额越来越大,只是看一眼都能乐许久。
怀抱着存根朝东大街走去,城里的街上就是热闹。
不,该说哪里的街上都很热闹,向禾背着竹篓欢乐朝春风楼去,只是在她没跑多远,便瞧见了万秋酒楼。
一抹倩影从里头走出来,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向禾心头警钟响起,撒腿就跑。
“欸!你!”关雨萝刚跑开两步,向禾已经跑得老远,她泄气跺脚,“跑什么跑,心虚不成!”
向禾也不知跑了多远,回望发现看不到人影,才稍稍松了口气。
忽闻耳旁喧闹声,抬头一看,她已经到了春风楼。
急急进去找掌柜的,他记得向禾,指路王家大宅……
“……”
无法,向禾只能转身往王家大宅去。
紧赶慢赶赶到了王家大宅,门房又指路春秋亭……
“啊……”向禾肩膀都耷拉下来,“请问,春秋亭在何处……”
“东南方,小草河边。”
向禾的腰弯得更低,“多谢……”
又是一路边走边问来到城郊,没啥人的青青草地总算听到有人声儿,向禾遥望而去,不远处的河边确实有一座亭子。
“我的娘欸……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消遣……”
要不是看王荣兴那家伙心肠不坏,相识几日还算有心,她真不想跑来跑去……
无声轻叹靠近,一人率先发现了她,忙抬手向她,“向姑娘来了!快来这边!”
向禾勉强扯唇,在看到王家老夫人也在时,耸耸肩挺直腰背走过去。
“老夫人也在这儿啊?出来走动?”
老夫人朝她招手示意过去坐,向禾也不客气,走了这么久,跑山都没这么累,一屁股坐下去,自顾自倒了杯水喝。
“见今日日头还算不错,便出来走走,这些小辈儿不放心,非要跟来。”
“多走走也好,晒晒太阳有益身心。”
“那可不,听荣兴说,姑娘昨日……如今身子可有好些?”
向禾点头致谢,“好许多了,昨日模样过分吓人,便想着找王少爷与蒋小姐道声谢,没曾想大家都在这儿。”
蒋心月也跟着坐下,将桌上水果推过去些,“看姑娘今日脸色好了许多,我心总算是放下了。”
“当时可这是吓死我了!”王荣兴挤着坐下,“要不我命人送来温补的汤药?”
“不用,我早上喝过药汤了。”
这些人十分客气,一旁的关雨萝倒像个外人似的,看着他们彼此寒暄,一点儿都融入不了。
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上次因老夫人身子有恙,她一直没问。
倏而扬起笑脸挽着老夫人的手,“祖奶奶,这位姑娘是?”
“啊,差点儿忘了,”老夫人轻拍关雨萝手背,“向姑娘与老身甚熟,亦是荣兴好友。”
“哦……”关雨萝给向禾倒上一杯茶,“我道怎的和荣兴哥哥走得这般近呢。”
向禾嘴角抽了抽,目光平移之际与蒋心月对上,她在强忍笑意。
看来她也是看透了关雨萝的小心思,根本不屑。
这让向禾不禁疑惑,为何当日在布匹铺子里,关雨萝明明在背后说王荣兴,但是她又很想亲近王荣兴。
外头都传王荣兴花心,没有哪家好姑娘乐意嫁……
向禾登时明了,这是通过在外头败坏王荣兴名声,达到自己去嫁无人竞争的目的?
歪心思可真多……
不对,王荣兴连向莲花都愿意纳进家门,应当不是会乱搞的人,那他的花花名声……
向禾侧头暗啧一声,原来都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啊。
她在暗叹女人心难测,不远处却传来细微的声音,她急忙抬头望去,只见河面漾起圈圈水纹,可没有任何东西在上头。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四人面露疑惑,王荣兴追随她的目光看去,“没听到,也看到啥呀,向姑娘莫不是听错了?”
向禾一直盯着那圈圈波纹,心下暗道不好,将布包塞蒋心月手中——
“有人落水了,帮我拿着!”
“啊?!喂!”王荣兴急忙跟上,跑了一小段路,向禾正要跳下去,却被王荣兴拉住手腕,“这天儿的水也冷,我下去!”
向禾反手将他推开,“看到水面上的嫩青色没?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