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家大宅极为冷清的花园一角中,乔江亭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宣移。
李相夷同他寻到此处颇费了一番功夫,这地方是赵家女眷的后花园一角,外人一向不可进入,又因为数年前,这里的水井中有人投了井,自此就围起了栅栏,封了起来。
如今这里已是杂草灌木丛生,与附近的花团锦簇格格不入。
乔江亭捡起一根树枝,小心地拨开赵宣移身旁的杂草。却见其早已断气,死状并不可怖,对方出手干脆,一刀割喉,当即毙命。
只是,这四下却处处是比斗痕迹。
难道……那人竟不是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同赵宣移打了一场,堂而皇之地杀了这位昔日的武林盟主?这一切……真的是那位少年杀手所为?
武林中……何时又出了如此年轻的高手?
又是谁在背后掌控着这等高手?
接连三位武林盟主出事,各大世家如今只余方、谢、云、乔、陈五家还未接到战书,武林门派也有一十八家已然逢难,本以为只是血域天魔一人作恶,谢思曾忧心忡忡地与他讨论过,怕是别有势力潜伏,只是到底未抓到蛛丝马迹,他最后也只归因于谢思年纪小有些疑神疑鬼了。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再也不能装作瞧不见了。
“你还小,追不上也是正常。”乔江亭轻轻拍了拍李相夷的肩膀,“还有我们呢。”
二人同乔婉娩与谢思分头行动后,果然发现赵宣移自霍破厄的院门前略作停留后,不知为何转身离去了。他行迹匆匆,众人只道另有急事,也未多问。可是,虽然赵家仆从训练有素,待问过四五人之后,到底失去了赵宣移的行踪。
只见李相夷低头在花木之间仔细寻觅起来。
“乔大哥,你看。”少年指向了一处迎春花丛,此时春日已近尾声,迎春花已谢,只有枝叶繁茂。现在这墨绿的叶子地下,清晰可见半个鞋印。
“是赵盟主的?”这个鞋印痕迹很浅,只是着力点有些特别,故而颇有些与众不同。
李相夷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赵盟主的轻功唤做‘草上飞’,这等身法这两日来一共见了两次,我看得很清楚,每次留下的足印都和这个印记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乔江亭却是有些忧愁地望向前方,这里再往前去,可是后院女眷居所,他们贸然闯入,只怕不太合礼数。
他还在犹豫不决时,只觉得身侧一阵微风拂过,定睛看时,一道白影已经如流星般飞快地落入院墙之后了。
“这孩子……”乔江亭一面腹诽,一面拔足追去。
却见远远的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隐去,李相夷更是没有半点犹豫,直追而去。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却是有些失落地回来了。
草木沾了鲜血,散发着强烈的血腥气味,李相夷沉默着,见乔江亭要去寻人来,终于忍不住道:“他为什么要杀了赵盟主?”
“你是说那个杀手吗?”乔江亭耐心地道,“拿钱办事,这是江湖上最常见不过的了。”
“那是谁要杀赵盟主,又是为了什么杀他?”李相夷又问道。
乔江亭笑了下,道:“江湖上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
见李相夷一副追问到底的态势,他只得又道:“或许是之前结下的仇怨,或许是什么阴谋之类的,你别担心,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会追查出来,讨回公道。你在这儿看好了,我去叫人来。”
他转身抬脚便走,却听李相夷朗声道:“只为赵盟主讨回公道么?”
乔江亭头也不回地继续走,道:“当然还有先前被害的江湖朋友。”他已在心内认同了谢思先前的推测,这事,必与武林几大世家有关联,甚至从血域天魔的挑战对象,以及每次以挑战之名灭门后的收益来看,说不定就连血域天魔也是背后之人的推到幕前的打手罢了,事关重大,他必须小心行事。
而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然而,李相夷的声音却是远远地传到他的耳边——
“那被顺手杀的人呢?我适才追去,见到有三名武功低微的江湖中人,也被杀了。”
乔江亭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道:“也是那名杀手所为?”
“不是。”李相夷摇了摇头,“那名杀手用的是双刃刀,他们是死于狼牙棒,更像是被谋财夺命……”
“可知这三人来历?”乔江亭又道。
李相夷又摇了摇头,道:“打扮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信物,兵刃也普通得很,看他们所处的地方,多半是来凑热闹的普通江湖人。”
“那顾不上了。”乔江亭摆了摆手,“我们只能先顾大事,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