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啊,爷爷也没有吃的了。”钟建华听到大宝叫自己钟爷爷,说自己肚子饿,心痛不已。他和老婆子一直都很喜欢大宝和小宝。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拒绝大宝的哀求,让大宝挨饿,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把大宝推向死亡,这如何不令他伤心欲绝。可他和他老伴也想活着呀。
“钟爷爷骗人,刚才有人在你这里拿饭了。”大宝清脆的童声响起,虽然饿,但也在很努力地说话。这话是朱刚宇教的。
钟建华听到大宝的话,百感交集。
他确实给了别人食物。本来他和老伴做了计划,剩下的食物两个人省吃俭用,尽可能再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有没有救援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朱啊,你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那是政府的人,他们要我们拿出一部分粮来,咱们老百姓要配合呀,政府的话不能不听啊。”
是的,政府对于老爷子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威性。
即便这老两口要拿出之后一周口粮的一半,也还是交了出去。本来就省吃俭用,现在再砍了一半。
......
朱刚宇气到吐血。
政府?现在哪来的政府?
朱刚宇猜测肯定是物业经理王大海冒充的。
之前来做登记就说和官方有联系,拉虎皮扯大旗欺骗钟老爷子。
欺骗老年人,简直不要脸!骗走老年人的救命粮,简直没人性!
他王大海不要脸,我朱刚宇还要什么脸,他王大海没人性,我朱刚宇要什么人性?我快饿死了,我的妻子儿子也快饿死了,再不吃东西,今天都会饿死在家里。
对这该死天气的憎恶,对王大海欺骗的气愤,对钟老爷子宁愿被骗也不救济的怨恨,各种复杂情绪扭曲着朱刚宇的内心。
但是钟老爷子不开门,朱刚宇无可奈何。
朱刚宇带着妻子儿子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家。
正在这个时候,停电了,空调的嗡嗡声没了。
朱刚宇面如死灰地盯着挂在墙上的空调。
而妻子绝望地看着他,一行清泪缓缓流下,眼神述说着离别、依恋和不舍。
这成为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必须要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他的妻子要活着,他的孩子也要活着。
朱刚宇双手捧起妻子的脸,温柔的擦掉了她的眼泪,轻声说道:“没电了,眼泪会被冻住的,别哭。”
随后朱刚宇去了厨房,把家里的剁骨刀塞进胸口大衣里,深吸了一口气。
让妻子在家里等着,然后领着两个儿子再次来到钟建华家门口。
咚咚咚
“钟老,我不求你给我们食物,只是这两个孩子还小,吃不了多少东西。”
“你把他们俩领回家吧,能给点吃的就给点,如果最后实在活不下去那也是他们的命。”
朱刚宇一边哽咽着一边说。
“我和晓菱......”
朱刚宇趴在门上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和晓菱就不劳你们二老费心了,我们......我们认命了。”
朱刚宇哭得伤心至极。
钟建华听到朱刚宇的托孤,听到朱刚宇的哭声,知道他舍不得孩子,舍不得妻子。
这么多年的邻居,互帮互助;又因为停止接济而一直心怀愧疚。
最终,钟建华打开了门。
而迎接他的是一把冒着寒气的剁骨刀。
血溅了朱刚宇一身。
朱刚宇把剁骨刀拔出来,提在手上,血顺着刀刃往下滴,滴到了大宝的眼睛里。大宝的世界一片鲜红。
钟建华倒在地上,脸上残留着惊恐,死灰色的眼眸只剩下不可置信。
大宝呆立不动,二宝走上去想扶起钟爷爷。
陈秀兰在客厅看着这一幕,被吓得说不出话,跌坐在地上,即便在过去最苦、最难的那段日子,也没有遇见过今天这种情况。
朱刚宇没空理会大宝和二宝。
提着沾满鲜血的剁骨刀,径直走向陈秀兰。
陈秀兰眼里满是祈求和恐惧,不停的往后退,直到背抵达墙壁。
朱刚宇流着眼泪,挥出一刀。
墙上、地上、沙发上都被染成了红色。
白色墙上的鲜血慢慢往下滑落,形成一条条鲜红的竖纹,有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许晓菱冲到门口时,陈秀兰已经死了。
看着那个拿着满是鲜血剁骨刀的男人的背影,许晓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昏倒在地。
朱刚宇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没说一句话。
他不久前对妻子说:别哭。
可他一直在哭。
他在哭钟建华,哭陈秀兰,也在哭自己。
他本是一个热心善良的人啊。
今天却杀死了自己的恩人,一对古道热肠的老年夫妇,两个仁慈可敬的长辈。
......
许晓菱跌跌撞撞地走向朱刚宇,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接过鲜红的剁骨刀,随后把它甩到一边。
许晓菱就这样温柔地抱住朱刚宇,也不嫌他身上鲜血黏稠。
直到大宝和二宝不知所措地靠近两人,茫然地喊道:“爸爸,妈妈。”
二人才分开。
朱刚宇坐在血红的沙发上,沙发旁边是血泊中的陈秀兰。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站在朱刚宇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朱刚宇也只是呆愣着。
许晓菱把刚扔掉的剁骨刀捡起来,找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把刀丢了。
随后去厨房,找到大米、红薯,利用纸盒引燃,把杂七杂八的可燃物都一起烧了,连同两具尸体。
借助火焰煮了一锅红薯稀饭,火焰也温暖了整个房间。
一家人就在404吃了起来。
朱刚宇不说话,许晓菱也不说话,两个孩子感受到沉闷的气氛不敢说话。
等到吃完饭,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看到被烧焦的两具尸体,朱刚宇和许晓菱才起了生理反应。
之前被绝望、恐惧、饥饿控制住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但是呕吐是绝对不能呕吐的,这是极大的浪费。
朱刚宇和许晓菱立马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自己家里,以莫大的意志对抗着生理反应。
好在经过一番平复,两人也只是脸色苍白。
稍微恢复一些后,开始着手处理痕迹。
两人辛苦一阵,做了无用功。
血液早被冻住了,门上、墙上、地上,清理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