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看了眼薛清风,将他一瞬而过的小九九,全看在了眼里。
这种小人,别说这一世,就说上一世她还只是青云楼微不足道的店长,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你能当评委,那是你的运气,与我无关,恭喜你。
绢姐,帮我送客吧。”
她扭头就走,高绢上前客气地摆了个请。
薛清风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了。
但他还在极力忍住,心里不停的破口大骂:“神气什么,当初要不是我拼命救你,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
“搔浪剑的臭女人,早晚有一天被人塞保龄球。”
……
打发了薛清风,沈秋又忙了起来,总赛结束后学校要补课,她忙碌的程度并不比张涛少,还要抓紧时间录歌和拍mtV。
对了,今晚又是她和周吾约会的时候。
至于她和沈怀谈的合作,如她所料,沈怀没放心上,她也没放心上。
都是聪明人,谁都很难忽悠谁。
“秋,阿姨回来了,看样子是听人说了。”高绢前一秒说完,后一秒妈妈就推门进来。
她看了一眼高绢,随后眉头紧蹙。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
沈秋叹了口气:“妈妈指的是什么事?”
周琳睁大眼:“还有很多事吗?”
她这里低了低头:“我确实有很多事要做。”
周琳气厥:“我说的是泼粪的事。”
“哦,这个呀,已经没事了,我都处理好了。”
周琳全身一颤,实感陌生的看着女儿。
“什么处理好了,他们说,你以后要来一个接待一个,帮着他们赚钱,这叫处理好了?”
高绢远处站着,不敢随便接话。
沈秋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打算,和妈妈细细说了一遍。
妈妈这才心揪的坐了下来,满目痛楚的呢喃:“他作恶,凭什么让你来承担?他们该泼的人是我,是我没管教好你哥。”
“如果有下次,让他们来泼我,我不怕,我也是罪有应得!”
什么罪有应得呀,看着妈妈泪如雨下,全身又笼罩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沈秋吐了口浊气。
“妈妈,透过表面看实质,他们打人也好,泼粪也罢,为的其实是钱,别人给的钱。”
“泼你,没人付钱。”
最后的总结很扎心,但也是事实。
……
周琳心里虽然难过,但她知道女儿说的没错,但情感上的无能为力,是文字形容不出来的。
她蠕动着唇,半天都说不出话。
最后沈秋给高绢打眼色,高绢这才敢轻言细语的,劝着周琳下楼了。
这天晚上,周琳有气无力的失了眠。
她一直在想,沈肃清说的没错,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既帮不了儿子,还一直在给女儿拖后腿。
她这辈子,到底图了个什么?
她不知道。
仿佛自从沈楠出事,她就开始越活越糊涂了。
……
当晚,沈秋精心打扮了一番。
故意浓妆艳抹,将自己完全丑化,这才大马金刀的坐在楼顶,一边赏月,一边磕瓜子。
周吾翻身而上,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太妹。
杀马特造型,红头发,黑眼影,乌青的嘴唇,还打了一排耳钉,挂着鼻环,穿着铁钉桙的小皮衣,小皮裤,以及小皮鞋……
刹那间,周吾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什么鬼?
他想洗洗眼睛。
“你这妆造,谁教你的?”
沈秋吐了口瓜子壳,笑得极其猥琐,朝他勾了勾手。
“你呀。”
……
周吾牙关发颤,忍着他的爆脾气,撩衣在她面前坐下。
“我没教你把自己变成鬼。”
沈秋咯咯笑:“行,那算是我自学成才,就说我现在这样,还像不像我吧。”
周吾实在没眼看的偏过头。
“拙劣,仔细一看就知道是你。”
沈秋夸张的翻了个白眼,那乌青的眼影,实在是让周吾忍不住了,将她一把抓到面前,糊了一手卸妆水,就给她全抹了。
沈秋呜呜的反抗无效,便顺从的坐他腿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周吾受不了她这样赤果果的眼神,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啊。”
“哪好看。”
他挑眉,瞬间像被捋顺了毛的暴君。
沈秋便打着节拍:“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阳光,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美得像画卷。”
……
前一秒还是冰雪大世界,霜寒冻九州。
下一秒她一开口,便是春啊夏啊,花啊画啊。
这样的人,周吾都觉得自己是造了天大的孽,才得她这一活宝。
“你呀,到底该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喟叹,转念又觉得,自己仿佛被她拿捏到死死的。
所有情绪都被她牵着走了。
“不是你说,要我可爱一点吗?难道我还不够可爱?”沈秋明知故问。
周吾却沉默了片刻。
最后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睛。
“沈秋,你有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吗?”
他问的很慢,一字一句,极其严肃和认真。
沈秋忽然被他这个样子吓到,眼神顷刻间有些闪躲,但又努力与他对视。
“有啊,从你说深思熟虑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开过玩笑。”
周吾皱着眉:“可我总是看不清你。”
……
第一次相遇,他没看清,第二次相遇,他还是没看清,直到银行抢劫案……他才感觉自己摸清了她一点点。
倒不是说她聪明,会临机应变,而是他总感觉,沈秋像一阵风,会吹向哪里,他永远都不知道。
他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人和事,因为那样会让他随时都充满危机感。
就仿佛不安稳,不踏实,不着调,前方永远充满了迷雾。
但他偏偏又被她这团迷雾吸引,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这是一种纠结,又形容不出来的情绪。
他肯定自己不是想动摇,可杂念总会像水草一样,将他层层牵引,包裹其中,始终不见庐山真面目。
……
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从他眼中流了出来,让沈秋莫名的感到不安。
她小心翼翼,用手摸了摸他的眉心骨。
“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我不想说,你就不问吗?”
周雾迷离的双眼恢复了清明,他沉声道:“是的,但我想护着你。”
“我是在受你保护呀。”沈秋假装不明,可实则她心也乱了。
周吾深吸了口气,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不见迷茫。
他勾起唇角。
“你说的对,现在这样很好,可能是我今天有些疲惫吧。”
沈秋咬唇:“也许不是你疲惫,是我弄巧成拙。”
“什么弄巧成拙,别自己瞎想。”
他换了张干净的湿纸巾,动作越发轻柔的给她卸妆。
但这一秒,沈秋心里忐忑极了。
她感觉自己和周吾,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说不上来,但直觉也像杂草,越理越乱。
……
“周吾,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现在我想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看着她仿佛斟酌过后,才小心翼翼开的口,周吾一颗心,便狠狠揪了起来。
他这是在加快她的成熟,抹杀她的天真和浪漫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
他的本意,是想她平安顺遂才对。
他错了,他不该说那句“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