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晗:“师父?”
“我还以为您已经歇息了呢,您这是……”
“半夜摘桃子去了?”
“这……”
“辟邪不应该用桃木吗?”
“桃子也行?”
张向晗瞧着柳白泽尽数摊在桌上的桃子,满是不解。
柳白泽长叹一口气……
我有的时候是真的不明白,他们这一辈的人,脑子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怎么一个赛一个痴傻?
“这是摘来酿酒的……”
张向晗恍然大悟一般,“哦……”
“那我帮您?”
柳白泽缓缓走向放置在一旁的剑,拿起在手中端详。
“不急,待会教你怎么酿。”
“倒是曙曦,怎么还在你手里?”
“你师弟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这会人都走了,居然舍得把剑留给你?”
张向晗闻言低头看向手中的剑,“许是师弟看我问道心切……”
柳白泽忽地拔剑转身,“那正好……”
剑身直指,定睛看向其,“让我看看,你学了你师叔几分!”
柳白泽说罢,即刻便是剑随身动,直冲而去。
张向晗大惊失色。
不是吧!
还来?!
手上慌忙举起曙曦抵挡,明显应对的很吃力。
但柳白泽却没有手软的意思,下手之狠辣比之柳向欢更甚。
一来一回,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
张向晗接连败下阵来,力竭之时不断回想着师父方才所说的话。
一直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却始终未成。
索性心一横,就现在!
随即将原本的开步前刺,虚晃一招。
随后转身横劈,却还是被柳白泽翻腕挡住。
还未来得及后撤,便见泛着寒光的剑刃径直刺来。
心悸一瞬,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只得木楞的将曙曦横挡于面前!
柳白泽却在两柄剑相碰之时,守住力道。
剑身稳稳架在曙曦之上。
歪过头看向张向晗,“你这……勉强比先前强上三分吧。”
随后站直收势,“行了,收了架势吧。”
“点到为止,再打下去,曙曦难保不会有个豁口什么的。”
“让你师弟知晓,又该闹脾气了。”
张向晗喘着粗气良久才缓过劲来,起身去寻剑鞘将曙曦收好。
“师父……您和师叔,莫不是在变相的惩罚我吧?”
“前后加起来,将近三个时辰……”
“我真的……不仅手抖,腿都软了!”
柳白泽不紧不慢的坐下,“你才看出来吗?”
“真当你师叔没生气?”
“后院种的一大堆都是她炼丹的灵植,哦,对……”
“遭殃的还有一棵鬼草,茎干已然都赤红了,已然能入药了……”
张向晗心虚的靠近,“我真知道错了……”
满腹的愧疚之词,在说出第一句后,又瞬间哑语。
实在是眼前的一幕过于让人诧异。
师父他……
正拿着那柄灵力四溢,剑气荡然之下且寒意彻骨的灵剑……
削桃子皮?
柳白泽见其木楞的盯着,随即把手中的剑和桃子一并递上前去。
“你来!”
张向晗见其认真的神情,兀自咽了口水,强装淡定的接过继续。
手依旧不自觉的颤抖,没少浪费果肉。
柳白泽只一言不发的瞧着,忽地开口道:“以后每日早课,先练剑。”
张向晗点头表示答应,“我会努力的!”
“没有师弟有天赋,我就多用些时间。”
说罢继续认真的降服手中的桃子。
柳白泽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谁给你的错觉?”
“天赋?”
“你师弟最缺的就是这种东西。”
张向晗闻言本想反驳,柳白泽却没给其插话的机会。
知晓其想反驳些什么,“她那不叫天赋……”
“她就是单纯的做好最坏的打算,再去推翻它。”
“你们二人的差距就在这里,你凡事总想做到完美。”
“书中写什么,你就要做到一字不差。”
“想学什么,你就要原样不差的完全复刻下来方才罢休。”
“至于你师弟……”
“她是不管你怎么说,我只做自己想的。”
“这东西我有没有一定要做的必要?”
“没有……”
“就放弃。”
“若是有,那就做好准备便去做。”
“万一失败的话,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哦,最坏也不过就是那样嘛。”
“反正又不会死,放手去干就是了!”
“大不了就是死……”
“死了正好。”
柳白泽说至此处,也是无奈的叹气摇头。
浠儿这思想,我愣是掰了好几年也一点用都没有。
“她这种思想放在这里,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一遍干不成,只要人没死,就再干一次。”
“待有朝一日成功了,在旁人看来,就有了天赋极高的假象。”
张向晗:“师父……”
“您是在骂人吗?”
“我怎么没听懂……”
柳白泽一时无奈,就不该和这孩子说这么高深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你过于注重开始,却未考虑过结果。”
“你复刻阵法初心是好,却并未考虑其安全性,以及会有什么后果。”
“你师弟却习惯先设想最坏的结果,随后尽量避免。”
“即便是避免不了,也不会让这坏果殃及到旁人。”
“天天一副,大不了把自己玩死了正好安生的态度。”
“她做事总是周全些,也知晓适时的要去变通。”
“这便是你缺失的部分。”
“但她那动不动什么事都敢放手一搏的方式,你可不能学!”
张向晗郑重的连连点头,眼看就要眼含热泪,感谢恩师教导的模样。
柳白泽急忙佯装咳嗽缓解气氛,随后径直生硬的转移话题。
“白日里我寻了好久……”
“但可惜……”
“未替你寻到合适的剑……”
张向晗手上的动作一顿,原来那时不见师父的身影,是为我……
愧疚汹涌袭来,却执拗着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掩饰。
柳白泽并未注意到这一变化,只当是其未分神。
双眸放空继续道:“我听闻,你来时,是拿着二师兄的佩剑作信物的。”
“想来应当能给你用,二师兄他……也会高兴的。”
“但我怎的未瞧见放在何处?”
张向晗无声的将头低下,不敢去瞧师父。
酸涩的感觉一瞬间席卷而来,张向晗悄然呼气调整着语气。
“在……在墓里。”
“给二师伯……做衣冠冢,埋下了。”
柳白泽双眸一缩,唇瓣颤抖之下缓缓闭上双眸,又睁开,未见情绪。
“可是把好剑,为何给埋了?”
连个睹物思人的机会也没留下。
张向晗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去瞧师父,小心翼翼的开口。
“一把剑,一堆酒。”
“除此,二师伯……没有旁的东西留下了。”
“当时想着,用酒好像……”
“不太严谨。”
“就用剑了。”
良久,未听见柳白泽出声,张向晗依旧小心翼翼,连呼吸都逐渐放缓。
只见师父望着前方不知何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转头看过来。
张向晗下意识想躲开视线,却已来不及,已然四目相对而望。
柳白泽看了一眼其手中,“既如此,我这把……”
“给你了。”
张向晗即刻便想开口拒绝,柳白泽却抬手示意其无需多言。
随后又转过去看向前方,可分明,前方什么也没有……
“剑的名字,是……”
“三两。”
“就是,花三两银子买来的。”
“我在山下一间打铁的铺面,选中了它。”
“当时选它,是因为,我太穷了,它实在是便宜的让人十分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