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锋随意地坐在了沈馨宁隔壁的石凳上，身姿微微后仰，一只手自然地搭在石桌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着小女孩轻声说道：“小妹妹，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沈馨宁这时候也一脸歉意地对着小女孩说道：“不好意思小凝，刚刚一直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困了。
小女孩连忙用力摇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般：“没有！哥哥姐姐，我还不困！”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用明亮的眼神证明自己的清醒。
“不困也早过了小孩子该睡的时间了，去睡觉吧~”陆锋冲着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女孩这才有些失落的，一步三回头地进到屋里睡觉。
看见小女孩消失在视线内，陆锋这才和沈馨宁一起收回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过这回沈馨宁目光有些躲闪起来，和往日截然不同。
片刻后，她才重新转回目光，与陆锋对视。
陆锋有些奇怪，自从见到自己之后，公主的情绪从欣喜、安宁，到现在又多了一丝慌乱与羞涩。
他暗自思忖，这是趁我不在的功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他看着对方偶尔闪烁的漂亮眼睛，明智地没有开口询问。
而是换了个话题：“陛下这回给我送了不少东西，除了让我直升五品千户以外，还给了一处房产，到通玄所需的天材地宝，幻鳞全身甲，还有三个剑奴。”
沈馨宁这下才秀眉微微皱起，有些不满地说道：“就这？”
陆锋：“........”
他感觉沈馨宁那种慌乱的情绪一下子被他的话语给冲淡了。
但主要是这姐妹俩都一个样，都觉得陛下小气，搞得他现在也开始怀疑，陛下是不是真给少了。
陆锋又说道：“陛下在离开前，她对我所说的原话，‘馨宁，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这样........”沈馨宁面色复杂，她轻轻咬着薄薄的下唇，没有再说话。
陆锋等着对方情绪稳定了一点，才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接触陛下，跟我聊聊你母亲呗，你好像都没怎么说过。”
他又补充道：“说起来，我最近发现，现在是熙宁20年，感觉上好像跟你的年龄差不多。陛下生你的时候，离登基很近？”
他微微皱眉，心中充满了疑惑。
登基前生的，产后还没恢复，也不知道月子做完没，就上任皇帝。
登基后，就更奇怪了，怀着大肚子的女人担任皇帝，武则天都没这么离谱。
沈馨宁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我是母亲唯一的子女，母亲在把我生下来后第二天，就登基成了皇帝。”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陆锋微微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厉害了。”
不愧是顶级的武者，生完孩子直接办大事！
沈馨宁接着叙述道：“母亲接任的位置，是我父亲的皇位。”
这下陆锋真的有点惊讶了，还真就武则天呗。
但有一点不同，按照沈馨宁入狱的原因，那位先皇应该还活着啊，这能让个女人继承江山？
其他人呢，什么太子皇子，甚至是其他的亲王之类的，能轮到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掌权？
沈馨宁这一次沉默了好久，才轻启朱唇，这回的声音有些沙哑：“母亲成为皇帝之后很忙，我很少见到她，都是在乳娘和师傅身边度过的。”
“但她对我很好，皇兄皇姐欺负我的时候，她会教训他们，告诉他们家人要团结，然后来安慰我。这也是我少有能见到母亲的时候。”
陆锋神色有些严肃，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
这听着有些惨，但在皇室里，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
有些皇帝放任儿女自相残杀，更有甚者直接搞事，刺激子女，让他们进行烈度更高的皇位争夺。
只能说，夺嫡之争，向来如此。
不过这么一看，沈馨宁这边，实际上是有哥哥姐姐的，这其中再怎么选，都能选个太子出来吧？
怎么现在，是个女的上位？
当然，他不是说瞧不起女人，只是这个武者世界还是偏封建的，女的强只是更有话语权。
但在皇帝这种至关重要的位置上，武力可不起决定性因素，更加讲究势力和名头。
难道是当今陛下修为冠绝群雄，硬生生靠武力上位？
这时，陆锋感觉沈馨宁情绪变得有些低落，看到对方肩膀微微下垂。
沈馨宁接着道：“在我拜了剑圣师傅为师之后，我的天赋也显现出来，修为也越来越高，渐渐超过那些比我还大不少的皇兄皇姐。”
“皇兄皇姐们，也不再欺负我，对我更加客气，甚至还经常给我送礼物。”
说到这里她有一些自嘲地笑了笑：“当然，我跟你说过，我其实可以感受到别人对我的情绪。我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不是真心的。”
“尤其太子哥哥，表面上十分宠爱我，但实际上内心里，对我异常敌视，甚至他对母亲也很敌视。”
陆锋微微叹气，附和地点了点头。
心中暗自思忖，这是应该的，在这太子眼里，你和你妈全是窃国者。
现在江湖上基本听不到太子的声音，估摸着是被女帝雪藏了吧。
“但我不在意，那段日子我还是很快乐。皇兄皇姐们都围绕着我，陪我一起玩闹。”沈馨宁的目光带着追忆，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其中有一个真心和我玩的很好的皇姐，甚至悄悄跟我说，以后要偷偷脱离皇宫，摆脱皇族的身份，不和那些不熟悉的大族子弟联姻，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子，追求自由........”
陆锋微微点头，心中则是暗暗吐槽，这种行为，怎么说呢，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倒很符合这种富家小姐的心理。
这时，沈馨宁的面容骤变，原本温婉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眼底深处涌动着嗜血的仇恨。
她的红唇微微颤抖，本来清冷但悦耳的声音，变得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直到那天，他们都死了........我的皇兄皇姐，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