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德子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那些被盗走的家用电器,邹秀英如实交代,公安让人送了回来。
顾晚晚让胡波几人把德子家收拾了一番,邹秀英和马向东逃跑的时候本来在院墙上留了一个血手印,早已经被白漆给盖住了。
院子里的地砖,有几块染上了血迹,也被替换成了新的。
除了身上的几处伤疤,德子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前两天,公安给顾晚晚和秦峰打电话,说了邹秀英的事,这种恶性案件审判从速从严,听说邹秀英还是哭着喊着,想要见德子最后一面。
“公安同志,邹秀英要是判了就别跟德子说了。”秦峰在电话里说道。
“嗯,我们看他在养病,录完口供,就没再去,”公安顿了顿,“对了,马向东的儿子你们认识吗?”
“嗯?不认识。怎么了?”
“我们联系马向东家属的时候,找到了马小涛,他倒是来了咱们江城,说想看邹秀英。”
秦峰琢磨了一下,不知道马小涛想见邹秀英是什么意思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对德子来说,他亲妈早就死了。
“邹秀英很早就走了,他都不认识。”
秦峰和公安又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派出所的办公室内,马小涛穿着一件军大衣坐在椅子上,因为感冒不停地吸着鼻子。
接待的公安有些不耐烦,“你在这都坐两天了,我们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已经到看守所去了,你见不着。”
马小涛胡子拉碴,前几天突然接到消息,连夜从玉湖市搭车来的的江城,亲爹死了,他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倒是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公安同志,我是真的想见见邹阿姨。”
“她可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这种情况按照规定都不能见,公安觉得对方脑子有泡,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一样。
“可是,她也是养大我的人,对我有养育之恩。”
公安本来一直玩着手里的一支新买的英雄钢笔,在本子上的胡乱写字,一听马小涛说这种话,突然抬起头来。
真没想到,马小涛还是个感恩的人。
调查案子的时候,他们也知道马向东是个什么人,原配媳妇算是间接被渣男逼死了。
爹不是好东西,马小涛也算是靠邹秀英赚钱养大的。
公安态度好了不少,但也没有打包票,“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我只能说帮你问问。”
“那太感谢了!”马小涛站起来,冲公安鞠了一躬。
两日后,马小涛得到了回复,说是领导同意他去见邹秀英最后一面。
“太好了,同志,太好了。”马小涛握着公安的手又是一阵感谢。
两名公安还特意开车将马小涛送到拘留所,“小马同志,进去吧,你只有二十分钟,我们就好人做到底,在这里等你,把你送回市里。”
邹秀英听说有人要见她,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跟看守所的民警念叨:“我儿子,是我儿子吧?我儿子来看我了。”
民警觉得马小涛也算是邹秀英的儿子,随口答应,“嗯,是你儿子,邹秀英,一会儿你会见家属不能激动,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邹秀英戴着手铐脚镣到了会见室,门一开,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亲生儿子,而是马小涛。
“儿——,小涛,怎么是你?”
儿子这两个字,邹秀英再也叫不出口的,这么多年,她都是一直被马向东“哄骗”,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把一个外人当成自己的儿子。
“邹姨,我来看你,这段时间……哎……我不怪你……”马小涛嘴上说着这些话,但眼神里露出一抹凶狠。
邹秀英太知道马小涛是什么人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马向东是靠骗,靠哄,那马小涛就是靠打,靠抢。
“我不见你,你走!”
马小涛对邹秀英的恨意,只有两人知道,邹秀英知道对方来看她,绝对有其他目的。
“邹姨,你怎么这样?你对我没有生恩,也有养恩。”这些话是马小涛给一旁的几个民警听的。
“同志,同志,他不是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邹秀英情绪激动,扑向民警。
“你干什么?!邹秀英,你老实点!要是不会见,就取消所有会见资格。”民警不明所以,呵斥道。
他们还以为马小涛真是来见最后一面的。“你知不知道,这次会见都是马小涛跟领导求来的。”
“我……”邹秀英怕见不到德子,只能拖着脚镣坐回来远处。
“邹姨,你的钱放哪儿了?”马小涛也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
“钱?我哪儿有什么钱了?所有的钱不是让你爸拿去赌,就是被你要走了。”
“邹姨啊,不可能吧?我记得你好像还有私房钱呢,这笔钱我也不要,我找到后转交给德子。”
邹秀英其实还真有钱,都是她这些年几块几块存下的,不过人已经到了这时候,根本想不起钱的事了。
“小涛,你真帮我交给德子?!”听到这里,邹秀英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嗯,邹姨,我就是因为这事来的,我说了我不恨你。”
“好,小涛,你是个好孩子,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邹秀英握着马小涛的手,痛哭流涕。
“邹姨,德子那边。”
“哦哦,对对,大树下,就是大树下……小涛,谢谢你啊……”
马小涛知道相大树下就是后院的一棵大树后,一把将邹秀英的手推开,冷笑一声,“不用谢我,邹姨,我还应该谢谢你呢。”
“你……小涛,你什么意思?”邹秀英很快意识到自己被骗。
“谢谢你把我那个狗爹杀了,终于帮我妈报仇了,德子是不会来见你的,你就别做梦了!你这就是罪有应得,哈哈哈。”说完,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啊——马小涛——你骗我——德子——”
会见室里传来女人绝望的哭嚎。
马小涛就是想来要钱,当然,顺便再看看邹秀英的惨状。
几天后,邹秀英用牙刷自我了断,但又被抢救了回来。
有时候,活着才是一种痛苦,但这一切都和德子无关了。
半个月后,德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店里的人都不让他干重活。
就连削土豆都不让他干,德子闲得无聊透了,早上一到店,就拿个抹布在店里到处擦。
来饭店吃饭的顾客多半也都知道德子受伤的事情,要是其他人忙不过来,都自己拿碗筷,绝对不麻烦德子。
顾晚晚和秦峰下班来店里看德子时候,正好看见有顾客自己动手,笑道:
“峰哥,咱们都快弄成自助餐了。”
“媳妇,啥是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