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婷猜得的确没错，黄秀梅是听到附近邻居的一些风言风语，说她闺女江晓燕跟个已婚男人不清不楚。
她还真的旁敲侧击问过闺女，“晓燕，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谈没谈对象？”
江晓燕本来跟后厨的吕长友眉来眼去，有空就打情骂俏，被她妈拉到旁边这么问，脸色一变：
“说什么呢？妈，你是不是又听人胡说，我没处对象。”
肥皂厂的那个男人的确不是对象，严格来说，应该叫相好的。
“真没有吗？”黄秀梅自然不信。
“哎呀，妈，你别听风就是雨，这些人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村里人不是没事在村口传闲话吗？城里也一样。”
江晓燕几句话把黄秀梅打发了，继续走到后厨跟男人说话去了。
黄秀梅看见闺女这副模样，就知道外人传的八九不离十，但也没再追问，实在不行和吕长友在一起也可以。
她打听过，这个小伙子家里就一个妹妹，父亲是火车站的装卸工，他妈也打打零工，贴补家用，一家子没有什么负担。
实在不行让晓燕跟对方凑合过吧，条件好些的小伙子她是不敢想了，至少发电厂这边是没戏。
一听顾婷婷说要辞退吕长友，黄秀梅有些急了，“妈哪儿有钱给长友钱啊？再说他也不是为店里干活吗？”
“呦，都长友了，妈，你这才来几天啊，关系这么好了？”
“你看你说的，什么叫我跟他关系好，这不都是为了你吗？”黄秀梅话说的很好听，在外人面前就像个被儿媳妇欺负的小老太太。
顾婷婷哼了一声，“妈，你真为了我好？”
黄秀梅讨好式地笑着点头，“那当然了，你上次小产，妈也没照顾上你，多花钱点雇人也不能累着你。”
“呵，感情花得不是你钱了。”
“婷婷，看你这话说的，这店里赚的钱不都是你和老大的吗？”
“既然都是我的，那我先问问，收款台的钱匣里为什么总少钱？！”顾婷婷今天忍无可忍，直接捅破店里丢钱的事。
钱也不是一下子少很多，黄秀梅走的是蚂蚁搬家的路线，每天不多拿，看当天营业情况，每次三块五块的。
这十来天，她已经到手68块钱了，除了让闺女要走了二十块，说是要买件新衣服外，黄秀梅手里还剩48块钱呢。
自己要是在老家，一个月儿子就给十块，偶尔多点也就给个十五六块钱。
黄秀梅每晚偷偷数钱时，总会感叹一句：还是在城里好啊。
钱匣子的钥匙是她趁顾婷婷有次白天在店里补觉的时候，偷偷拿去配了一把。每次偷偷拿钱也都只拿几毛的，绝对不碰整钱。
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毕竟每天的营业款都好几十块，自己拿几块钱肯定看不出来。
黄秀梅心里一惊，她没想到顾婷婷竟然知道这件事，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婆婆，拿她儿子的钱都是应该的。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说道：
“婷婷，你是不是算账算错了？”
“什么算账算错了？这几天钱匣里每天都少钱，根本对不上账！”
顾婷婷本来想忍一忍，但现在婆婆是变本加厉，越拿越多。
“你这是啥意思？婷婷，你是不是说妈偷拿你钱了？这是咱自己家的买卖，我要是用钱也跟你说，还能自己拿不成？”
黄秀梅说得跟真事似的，就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可没说是你拿的，但是，你来以前这钱匣可从来没丢过钱！”
“哎呀呀，我可冤枉死了，婷婷，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婆婆啊，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偷你钱不成？！哎呀呀！老头子，我可不活了！”
黄秀梅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了起来。
“妈！妈！你咋了？我嫂子欺负你了？”江晓燕还不知道她嫂子要赶走吕长友的事，刚才说是在后厨帮忙，实际上两人正腻腻歪歪呢。
“哎呦！我这辈子可太苦了，老头子，你可是死的早看不见这些烦心事，就留我一个人受苦，哎呦呦，老头子啊，你把我带走吧！”
黄秀梅也不跟江晓燕说发生了什么，就是连哭带嚎外加拍大腿。
周围邻居听见动静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呦，婆婆媳妇打起来了吧？我就说他们火锅店不会消停的。”
火锅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想到整个春节都特别消停，邻居们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王婶子，还真让你说对了。”
“天天吵，吵起来没完没了的，烦死了。”
“张大嫂，我咋没看出来你烦死了？刚才你听火锅店吵架，可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你看你，衣服扣都系错了。”
顾婷婷看见电厂的邻居又来看热闹，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想要拉起黄秀梅。
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天天让人看笑话对店里的名声也不好。
“够了，有什么事关上门再说！”顾婷婷作势要拉黄秀梅的胳膊。
黄秀梅一把推开顾婷婷的手，多年在农村的“斗争经验”告诉她，这事一定咬死不承认，而且闹得越大越好，让对方下不来台，最后才能不了了之。
要是真的关上门，抓她一个现行可就糟了。
“哎呦！我就是不中用的老东西了，这岁数儿媳妇嫌弃了！哎呦，我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不孝”这顶大帽子一下子扣在顾婷婷头上，气得她火冒三丈，既然老东西给脸不要，那她也拉的下来脸跟外人说老东西到底干了什么。
“是我嫌弃你？！哪儿有婆婆过来帮忙看店，还偷钱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嫂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妈不可能拿钱！”江晓燕不干了，上前挡在了顾婷婷面前。
“不可能拿钱？！那我钱匣子里每天怎么都少钱？！最近少了九十五块八！”
黄秀梅听见九十五块八，愣了一下，她一共拿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要不是顾婷婷记错了，那就是还有人拿了钱，可只有她偷偷配了一把钥匙，难道那人也有钥匙？
还来不及多想，江晓燕拽起黄秀梅的胳膊，指着顾婷婷大喊：
“你有什么证据？！你没证据不要乱说！妈，你别怕，我嫂子这么污蔑人可不行，你先起来，我马上去厂里找我哥来！让我哥跟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