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裴解卖了个关子。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很快李根再次打破沉默,问:“什么时候?”
“什么?”他这个问题把裴解问的一愣,余下众人也齐齐看向他。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李根冷峻地脸上现出一抹可疑的红云:之前的经历,让他很不适应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不过他在尽量调整自己去适应。
他垂下眼睑暗暗给自己打气一番,正准备开口,听话一边的裴解却已经反应了过来,明白了他问题的含义,笑着回答:“给大家三五日的采买时间,等大家把年货都置办好了,我们就启程。”
裴解话音未落,众人欢呼声起,就连裴忠都鼓起掌来:“虽然我在山上也只是在那后山的阴暗山洞里,可是人啊,就是那种奇怪的动物,在心里锚定了一个点之后,就很难释怀了。”
“那我……”裴解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裴忠眼角的湿润时,又咽了回去,代之以稍用力的拥抱。
裴解拥抱了裴忠之后,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的笑颜,听着周围的鞭炮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缓缓地涌动、凝聚。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越发地凝实蕴力,显而易见地想要冲破那些淹没它的黑暗与迷蒙,想要挣脱那些束缚它的枷锁与禁锢。
裴解看着它在人性的污秽中发出圣洁的光,一晕一晕地照亮心堂。
在光的照耀下,裴解清晰地看到,它在不断地向上扬升。
向上,发光;向上,发光;向上,发光……
在它持续的扬升中,困顿与迷惘越来越稀薄,几欲齑碎!
可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那发光的力量停住了,确切地说,它是耗尽了力量——它自身全部的力量只能支撑它到这里。
就到这里了吗?
裴解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忽然,一股大力将她拉扯着抽离了那个空间——是董小英拍了拍她的肩膀。
原来不知何时,众人已经尽皆散去。
“怎么,又回忆起什么了啊?”董小英嘴上在问,脸上却似浑不在意,不等裴解回答就塞过来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裴解疑惑地问。
董小英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代开。
裴解满脸疑惑地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黑不溜秋地珠子,好奇地拿起来,触手温润;凑在鼻尖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清甜的药草香。
“这是什么?”裴解再次问。
“药王的丹药,含在嘴里可以百毒不侵,服下去可以解百毒。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目前世上仅此一颗。”
裴解闻言下意识地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一股清幽之气瞬间传遍全身:“真好,嘿嘿。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董小英的面容变得柔和:“之前给你准备的及笄礼。”
等裴解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董小英抱在怀里了。
“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董小英拍拍裴解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榻上,留下裴解再次回到了那个光的世界。
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裴解,毫不迟疑地上前拥抱了那团光量,它当即像点燃的炮仗一般,一飞冲天,在空中炸出漫天花雨。
看到这一幕,裴解终于知道它是什么了。
它,是希望。
就在裴解即将要睡去时,丁衣从外边叩门:“稷糜,你睡了吗?我想起一件事,要问问你。”
“快进来说。”裴解起身招呼。
丁衣推门进来,见到榻上的董小英,愣了一下,说:“这和古典都在这里了,董娘子是不是可以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此话一出,裴解和董小英都是一愣。
丁衣见气氛有些僵,不自在地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往心里去。”
“不,应当往心里去,你说的很有道理。先说你的事吧,说完我们再考虑这件事。”
丁衣脸色绯红,笑着说:“就是关于和古典的事,出了门才想起来,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蒲渠山?”
“她……”裴解沉吟了一下,笑着夸了一句“周到”,才接着说:“她也去,和我乘坐同一辆马车。这几天专门安排个人,大张旗鼓地买些公主喜欢的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单纯喜欢的,全买!重点在大张旗鼓。”
“好,我知道了。”丁衣点点头就想出去。
裴解叫住她说:“等一下,董娘子的房间有现成的吗?”
“有,一直给董娘子留着呢,每天都有人打扫。灶上也有余火,若是要搬,马上就能安排。”丁衣笑盈盈地说。
裴解闻言大喜,却也不说话,只是拿一双眼睛盯着董小英看。
“不必了,就这样吧,三天而已。”
两人了解董小英的性子,就此作罢不提。
时间很快到了三天后,腊月十二这天一早,裴解的车队就吱吱呀呀地出发了。
和古典依照计划和裴解同车而行。
先被塞到车里的和古典,在看到裴解上车的时候,眼睛一亮,呜呜地想要说话——如今的她,手脚依然被绑着,嘴巴也依然被布条勒着。
在刚开始被送到小院里的时候,和古典整日又哭又骂又威胁。
那位安排给她的粗使宫人,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无论如何也要求见裴解一面。
裴解见了她,耐心地听她转述了那些叫骂威胁,气定神闲地笑着对她说:“可能先皇在的时候,确实对她格外恩宠。可是现在先皇已经不在了,我是嫡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长姐,比她受宠多了。
你在宫里这么多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总是懂的。”
接着裴解又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和皇帝没有关系的汉人女子能做皇帝的长姐吗?因为我老有钱了,比皇帝都有钱,而且我还能做弩机。
你觉得这两点比不上她那点微弱的血缘关系吗?”
那宫人得了裴解这话,心中大定,磕了个头就要推出去。
裴解却叫住她嘱咐:“接下来的这几天,不要在和她说一句话,不论她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她的内急你要是怜悯她,可以给她处理,而且我保证不会因此责罚你。
如果你瞧不上她,不管她,我也不会因此而责罚你。
只有一种情况,我会责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