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毛家坪的二月,闲得蹲墙根,捉虱子,喝一瓢井水哄肚子。那叫一个绝望无助,浑浑噩噩。今年二月,毛家坪大队没有一个闲人,社员们虽还偶有菜色,但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就连幼儿园的小屁孩,都被父母分配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不过结果嘛,就是小屁孩在前面哭,父母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让人哭笑不得。
母亲大人看到平时的友友们在一起干得风生水起,笑声魔性,清脆悦耳动听。一时也心痒难耐,不想在家带孩子做家务,申请出工劳动。
蒲远山可高兴了,喜滋滋说道:“妈妈,我申请带妹妹。”看着粉嘟嘟的小鼻涕虫,他可喜欢了。
母亲大人大吃一惊,继而勃然大怒,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带妹妹,你自己什么德性自己就没逼数,哪次带妹妹不是把妹带得哭哭啼啼,上次居然抱着你妹妹转了二十几圈,害得你妹妹吐了一天。赶紧滚远点,不要逼我给你吃笋子炒肉。
最后蒲远山好事没捞着,捞了个一日三餐煮饭的老本行,妹妹也成为幼儿园老师的最小学生。妈妈也如偿以愿地和她们的姐妹们,一起干得那叫一个舒心。只有蒲远山欲哭无泪。
不开心的小山老师只好让他的学生为他分担痛苦,于是同学们再一次收到了来自地球学生党的学习分享。
队长蒲远江和全体社员一同劳作,劳累,痛苦,并快乐着。二月底,在其他小队的支援下,七十亩大棚搭建完毕,茂盛的毛竹也被砍得稀稀疏疏。不过毛竹的特点就是砍得越稀,发得越好,长得越密密麻麻,一死一大片。大棚虽然搭好,辣椒二筋条,和灯笼椒,以及茄子黄瓜苗也早已育好,但全部栽种结束怎么也得三月十日。因为消毒肥地后都得等一周。
其他小队大棚早已搭好,种苗已经栽好成活,春季管理章程早就交待清楚,啥时候通风透气保温杀虫上肥都明明白白。都是种地好手,不担心,根本不担心。
种兔已经入栏,每队三百只健壮的兔爸兔妈,雌雄配比五比一。按照一队的经验,其他队长都让自己生产队的养蚕能手来养殖,那真的杀猪用牛刀,一学就会,饲料配比,定时适量,清洁卫生,简单,太简单了,没有养蚕费事儿。所以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飞快,皆大欢喜。
只有各小队长愁眉苦脸,这才开始就欠了一屁股债。种兔九百块钱,大棚五百块,药品,饲料,粮食怎么也要准备一千块,总共欠块二千五百元,什么概念呢?过去十年他们队总共就没挣到二千五百元钱。虽然说有前车之鉴,但这第一欠这么多钱,难免忐忑不安。
蒲远江在小山老师的熏陶下却非常大度,其实自从挣大钱后,队里的干部心思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身这个年代的干部就很纯粹,务实,基本就没坏毛病。坏毛病都是富起来后分配悬殊太大,禁不住诱惑,心里落差大,才伸出罪恶的黑手。队里开全体大会决定,借给每个小队一千六百块现钱外加三百只种兔。不要利息,不要利息。要知道现在信用社利息达到百分之五,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蒲远江在队长碰头会慷慨激昂:小山老师说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这个大队是一个集体,他是我们大家的家,为自己家做事情,不求回报。如果蒲远山在这里一定会说这混球又在胡乱吹牛逼,前面还有几个字呢?你把 “争取把我们的家建设成” 这些文字吃了?你特么的是口号喊多了吧?
反正各小队长那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纷纷表示回去一定要开大会宣传这种观点,而且也要把无息借款一事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吃亏要吃在光明正大处。
二月底,其他工程都已经完工,种养殖业走上了正轨,其他七个小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修路运动。队长蒲远江还想帮其他小队,再次去借公社上的中型拖拉机,拖石碾子来压路。却被蒲远山否决了。路已经修下沟,最难的部分已经修好,沟里的路本来就有,只需拓宽到四米,该填土的填土,占旱地的地方更容易,基本上炸药都不会用一次就可以修好。修好的路,人上去踩实就可以了,不需要碾子压路。
不需要碾子压实,这能行吗,七个队长在一起直犯嘀咕,这样搞,不要汽车开过一下就陷下去了,拔都拔不出来那种,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小山老师说的啥时候离谱过?放心吧你们,不管他说什么,你只管照做,亏不了你们,时间久了你就知道经常被打脸,打着打着就习惯了。”蒲远江信誓旦旦说道。
果然,三月底,当全部路修通,两边栽上小青杠树苗,这时候的树苗已经长满嫩叶,满山遍野多的是。喷了三天水后,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但全大队社员还是惊为天人。
一周后,社员们又一次见识到了小山老师的靠谱,因为沟里都是土路基,密密匝匝的树根把路基捆扎得结结实实,哪里需要压路机。这尼玛开汽车,开坦克也没问题。至此一条活着的三点五公里生命之路完成。以后几十年,它都是全国独一无二网红打卡路,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