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禾刚服下药,全身瞬间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从她的额头、脖颈、后背渗出,不过片刻,衣衫便被汗水彻底浸湿,紧紧贴在她那略显孱弱的身躯上 。
“纪大人,陶大夫,还请二位到外面稍作等候,我们要给姑娘脱下衣服擦拭身子 。”凌霜神色焦急催促。
“我就在外面候着,倘若林姑娘出现呼吸急促或是身体抽搐等情况,务必第一时间叫我进来。”陶木生神色凝重,郑重叮嘱后,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纪濯却仿若未闻,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锁在林熙禾身上,眼神中满是担忧,一刻也未曾移开。
此刻他半跪在林熙禾的床头,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渍,双唇紧闭,沉默不语。
凌雪和凌霜见状,虽满心无奈,但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许多。
二人对视一眼,咬咬牙,小心翼翼地解开林熙禾的衣衫。
衣衫刚一解开,林熙禾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凌雪下意识地瞥了纪濯一眼,只见纪濯在看到那些红痕的瞬间,拿着帕子的手猛地一顿。
尽管她看不到纪濯此刻的脸色,但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手上,也能猜到纪濯心中必定痛苦万分。
短暂的停顿后,纪濯强自镇定,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一直在旁边洗帕子的秀心,接过新帕子,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林熙禾身上的汗水。
只是当擦到那些红痕时,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仿佛那些红痕是刻在他心上的一道道伤痕。
经过一遍又一遍耐心细致的擦拭,林熙禾身上冒出的冷汗渐渐少了,不再如方才那般汹涌。
纪濯轻柔地将林熙禾轻轻揽入怀中,动作极为小心,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伤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待凌雪为林熙禾换上干净的衣衫后,林熙禾也随着凌雪挪动身体的动作,缓缓地转醒过来。
“醒了!”凌霜惊喜地喊道。
“姑娘?姑娘?能听到我说话吗?”凌雪也凑近林熙禾,焦急地呼唤着。
林熙禾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却布满了恐惧与迷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至极的噩梦。
她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自己的肚子。
当看到小腹依旧圆润,没有任何异样时,林熙禾眼角终于滑落一行清泪,轻声呢喃:“凌......”
“没事,姑娘,孩子没事。”凌雪激动不已,紧紧握住林熙禾的手,不住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姑娘不要担心,陶大夫来了,现在您只需好好休息就行。”凌霜也在一旁柔声安慰道。
林熙禾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她眼中的恐惧却丝毫未减,凌霜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暗自猜测林熙禾到底梦到了什么,竟让她醒来后还如此恐惧。
这时,林熙禾也察觉到自己正倚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她微微侧过头,抬起眼眸望去,便看到了纪濯那张熟悉的脸庞。
此刻,纪濯极力掩去脸上的担忧,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唤道:“熙儿。”
“你......怎......”林熙禾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问道。
“说不出来话就别勉强,我不走,就在这儿守着你,以后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纪濯的语气坚定而温柔,向林熙禾许下承诺。
林熙禾此刻确实无力回应,只能再次眨了眨眼。
纪濯将怀里的林熙禾放回床上,而后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转头对着凌霜吩咐道:“去叫陶大夫再来看看。”
陶木生很快便赶了过来,他熟练地为林熙禾把脉,片刻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确定地说道林熙禾已经没有大碍了 。
看着林熙禾依旧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陶木生连忙解释:“林姑娘,你是中毒了,这毒只会影响你的思绪。好在现在解毒及时,你耗费了太多精神,只要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孩子也不会有事。”
林熙禾闻言,才又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这期间,林府早已被纪濯派来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像个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陶木生仔细检查了顾周氏送来的药品以及那只死掉的猫,却并未发现任何有毒之物。
纪濯又派人将林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林熙禾才再次清醒过来。
这次醒来,她的脸色好了许多。
屋外夜色深沉,屋内早已点上了蜡烛,昏黄的烛光摇曳。
林熙禾看到纪濯还在,脸上微微泛起一丝不自然,轻声说道:“我想起身。”
纪濯赶忙轻柔地将林熙禾扶起来,又拿来好几个软枕,细心地垫在她的身后,才关切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林熙禾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开口问道:“嗯,你怎么还在,你母亲......”
林熙禾第一件事便是想到纪濯还留在这里,楚云霓会不会又因此寻死觅活。
纪濯却立刻打断她的话:“饿吗?厨房备着燕窝粥,凌霜,去传。”
“是。”
凌霜领命而去,夜晚的寒气渐重,她贴心地从外面将门带上。
林熙禾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刚刚经历了这一遭,心中急切地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我是怎么了?陶大夫说我是中毒了。”
“西域的梦无忧,下毒之人实在是用心险恶。若没有解药,你会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直至......”纪濯本不想如此直白地告诉林熙禾,但眼下的严峻情况,让所有人都必须谨慎对待,林熙禾自然也不例外。
林熙禾听后,心中一阵害怕,连忙追问道:“查到是谁下的毒了?”
“尚未知晓,府里的一切都查过了。今日你见姜怀柔,可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纪濯目光紧紧盯着林熙禾,认真地问道。
林熙禾摇了摇头:“你怀疑与她有关?”
“她与孙凝香相识,你应该还记得,孙凝香懂医术,而且近日她们经常见面,不过凭她,是没办法接触到西域皇家秘药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别担心。”纪濯在提到孙凝香的时候,语气平淡,神色间没有丝毫异常,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事实上,今日林熙禾入睡后,凌霜即刻带着陶木生赶到顾府,向顾周氏说明了情况。
顾周氏生怕担责,当即同意陶木生检查姜怀柔准备送来的玉观音。
陶木生一番检查,未在玉观音上发现梦无忧的痕迹,却在玉观音下的软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虽似普通花香,却令陶木生心生疑窦,他遂仔细询问起玉观音的相关事宜。
经此询问,得知姜怀柔的这尊玉观音是与孙凝香一同购置的。
原来,自那次春猎后,姜怀柔与孙凝香便一见如故,常相约出游。
昨日,姜怀柔外出给林熙禾挑选礼物时,恰巧碰到了孙凝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