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神色凝重地关上门,躲在房间之中,彼此面面相觑。
“姑娘,就算您此刻想出去,恐怕也难以脱身。”凌霜紧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凌雪紧接着提议:“要么,咱们拿顾将军给的腰牌,去寻刑太傅帮忙?”
“你可真糊涂,这样的话刑太傅也会留意我们的动向啊……”凌霜立刻反驳道,眼神中透着焦急。
“此路不通。那你们仔细想想,在这京城之中,到底谁最巴望着我赶紧离开,最好永远别回来?”林熙禾忍不住开口问道,目光在两个丫鬟脸上来回游走。
“孙凝香。”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林熙禾秀眉微蹙,暗自思忖,与孙凝香不过数面之缘,虽说书中描述她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但自己对她总归是没有好感。
她下意识地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腹中胎儿仿佛察觉到母亲的思绪,轻轻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静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林熙禾的心尖上。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如今身怀六甲,这无疑是最致命的把柄,绝不能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更不能妄图借助孙凝香之力出城。
“还有纪夫人!”凌雪灵机一动,高声说道。
“嗯,凌雪,你即刻动身去见纪夫人。务必跟她把话挑明,就说我离开京城,对她而言是件好事。要是我一直留在这儿,继续和纪濯纠缠不清,她这日子怕是也别想安宁。”
“可…… 姑娘,她真能心甘情愿地帮咱们吗?” 凌雪双眉紧蹙,眼神中满是忧虑。
“去尝试一番总归没错。一路上你务必十二分小心,想尽办法避开那些耳目,绝不能让任何人瞧出一丝破绽。” 林熙禾目光如刀,直直地看向凌雪。
“嗯,奴婢明白。”凌雪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林熙禾又看向凌霜,说道:“凌霜,你带上三千两银子,去城西寻一个打铁铺子。我记得叫金火堂,还是什么火堂的,应该是在城西的那条老街上。你去那儿找一个叫莫无声的人,就说我林熙禾雇他,为期三年。”
林熙禾原本以为用不着什么高手,可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个莫无声,书里后来被孙凝香所用,此人武力值极高,只认钱不认人,但极为讲信用。
“打铁的?什么打铁的这么贵?姑娘您雇一个打铁的人做什么呀?”凌霜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
“他会的可远不止打铁。记住,态度一定要恭敬。”林熙禾郑重地叮嘱道。
如果有了莫无声的保护,带着凌霜和凌雪,去哪里她都能安心。
“是,姑娘,我们一定快去快回。”两人齐声应道。
“凌雪,此番出去,若没寻到合适时机,切莫轻举妄动,速速回府才是上策。回来时,买些招牌点心。凌霜,你呢,就去绸缎庄挑些布料。这样,咱们给出府寻了个说得过去的由头,也能掩人耳目。”
两人领命退下。
林熙禾此刻倒也不担心自身安全,就按照家里这么多守卫,怕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靠近。
她吩咐小茹、秀心守在门口,自己则打算补个觉。
可刚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参见纪大人。”
林熙禾瞬间紧张起来,纪濯以往从不在这个时候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怎么是你俩在这儿守着?凌霜和凌雪呢?”纪濯的声音传来。
“两位姐姐出去了。”小茹回答道。
“你们姑娘呢?”
“姑娘刚睡下。”
林熙禾还没来得及起身,门便被轻轻推开。
她立刻闭上眼睛装睡,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此刻实在不想和纪濯说话,索性继续装下去。
不一会儿,林熙禾感觉到纪濯在床边坐下。
即便闭着眼睛,她也能想象出纪濯正盯着自己看的模样。
林熙禾索性侧过身去,可刚一转身,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抗议一般,不停地踢她。她只好又转过身来,换个方向再睡。
“熙儿,先别睡了,我有话跟你说。”纪濯知道林熙禾没睡,轻声说道。
林熙禾懒得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纪濯的声音依旧温柔:“熙儿,我要出趟远门。”
听到这话,林熙禾才缓缓睁开眼睛,问道:“你去哪儿?”
“还记得秦穆吗?我的人查到,他如今藏匿在峪城。与其整日提心吊胆防着他突然袭击,我想着倒不如这次彻底将他解决掉。”
一提到秦穆,林熙禾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一夜的恐怖场景:无数杀手涌入孙凝香的小院,对他们发动猛烈攻击,一时间尸山血海,残肢断臂遍地。
虽然她知道纪濯离开有利于自己的逃跑计划,可一想到纪濯要去见秦穆,心里就忍不住担忧起来。
林熙禾坐起身,靠在床上,却始终不抬头看纪濯:“不能派些高手去吗?非得你亲自去?”
“我和他多次交手,对他最为了解。我去比别人去更合适。”
如今,秦穆四处逃窜,还时常制造杀戮,让人防不胜防,纪濯觉得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而且,他还有一些疑问,必须要当面和秦穆对峙清楚。
林熙禾知道纪濯心意已决,便不再说话。
“我稍后就要出发了,只是来看看你。听说今日你见了姜怀柔,以后别再和她见面了。就算她不是坏人,也是个糊涂的。她从府里出去就见了孙凝香,想来,她来见你也是受了孙凝香的怂恿。”
“嗯,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当看到林熙禾微微点头,轻声应下自己的话,纪濯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他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愧疚,终于鼓起勇气,提起了两人之间那件令人尴尬的事。:“来的时候,真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你要是考虑到这些,昨日就不该那么做。”
纪濯满脸委屈,说道:“我不是最后忍住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哭了一整夜?”林熙禾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还有就是,你不太会……”但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主要纪濯因为经验不足,担心伤到孩子,也不敢贸然行事。
“你自从有了这孩子,变得越发爱哭了。”纪濯说着,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揉一揉林熙禾的头,可手刚触碰到她的发丝,就被林熙禾迅速拍开。
“不要你管。”
“好,不管,我走这段时间,你府里的护卫先别撤了。等我回来,你要是还想减,我再给你裁掉一些人。”
“只留一百人就够了。这里是京城,就算有人找麻烦也不会太多。而且,要是真有危险,这一百人也能撑到官府的人赶来。他们在这儿,我实在不方便。”林熙禾说完,眼巴巴地看着纪濯,生怕他不答应。
纪濯思索了片刻,才勉强同意:“行吧。”
纪濯又凝视着林熙禾,仿佛要把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缕发丝都刻进心底。
良久,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我走了。”
林熙禾望着纪濯的背影,心里明白,这一走,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阿濯。”
纪濯闻声迅速转身,眼中满是眷恋。他几步跨到床边,急切问道:“熙禾,你舍不得我?”
林熙禾眼眶泛红,声音微颤:“阿濯,一路小心,注意安全,千万别受伤。”
此刻她的关心是真,可离开的决心也坚定不移。
“好。”纪濯说着,缓缓凑近林熙禾的唇。林熙禾没有躲开,任由纪濯在自己唇上轻轻一啄。
“我会尽快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