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一动不动,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他脖子上滑稽地还围了个和季节完全不相符的围巾。
领头的狱警忍不住上前一步。
下一秒,他落下的脚一不小心打滑了一下,幸好被身边的人一把扶住。
狱警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向脚下,终于明白了从进门开始闻到的那股令人恶心的腐臭味来自哪里。
他的脚边有一团碎肉。
说是碎肉,其实只能从皮肉中依稀露出的黄色脂肪层来勉强分辨出它的成分,而它的“皮肤”和“皮肤”下方的“肌肉”已经变成了焦黑色。
这种黑色,是只有在死亡的3-7天后,腐败气体进入皮下组织才会出现的皮肤变黑现象。
这些碎肉是哪里来的?狱警皱眉思索。
在手电筒的强光中,在那团碎肉周围的地板上,遍布着一滴滴或集中、或分散的黑色液体。
他手电筒的光也顺着那些液体的轨迹移动,很快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面积更大的一团血肉组织。
狱警的瞳孔微缩,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些痕迹所指的最终方向是.....代理狱长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的两个同伴正在朝着代理狱长走去。
他反应过来,立即将手电筒灯光打过去,同时喊道:
“别过去!”
而因为他的声音转过身的,除了他的两个同伴,还有之前站着一动不动的代理狱长。
他看着代理狱长的那张脸,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两个同伴顺着他恐惧的目光也转向了谢宇。
房间里所有的光束重新汇集到了中间那人的身上,或者更具体一点,在他的脸上。
只见谢宇的脸上分布着约有普通吸管那么粗的,一条条盘根错节的血管。那些血管中清晰可见的黑色血液。
汩汩的血液流动间,犹如爬行中的蚯蚓,从他的围巾中因为转身而露出的肌肤开始一路向上延伸,突兀又肆意地遍布在他脸上的每块肌肤。
就连眼睛也没有放过。
因为他的眼睛里此时已经分不清瞳孔与眼白,只有大面积的黑,与覆盖在黑上的浑浊血色。
“吼——”一阵只有属于野兽的咆哮声响起。
谢宇冲着来人的方向张开了嘴,那嘴里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一排尖锐的獠牙。
“快跑!!!”最开始发现不对的狱警冲着他的两个有些愣神的同伴大喊。
“砰砰砰砰砰!”枪械的扫射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过了一会儿,方才彻底停息。
......
“控制中心里情况怎么样?”对讲机的另一端有人问道。
没人回应。
“有人在吗?你们怎么样了,是否需要支援,听到请回答。”对讲机那边顿了一会儿又再次询问。
还是没人回应。
在周边的几个狱警分队的队长看着手里的对讲机,陷入了沉思。
“还有没有在控制中心附近的小队,立即过去看一下。”其中一名队长问道。
“不行,不能去。”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另一名队长的声音。
还没等在听的所有人问为什么,这名队长的有些沉重的声音继续传来:
“不仅不能过去,还要将控制中心通往各处的路口彻底封锁!大家立即按照我说的去做,因为...我是负责半年前女囚清缴行动的幸存者。”他深吸一口气,在突然沉默下来的气氛中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刚刚控制中心那边传来的奇怪声音,与半年前女囚暴动时我听到过的非常像——我想,我们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正当狱警们商量着从各自去往哪几个方向关闭通道时,在斋戒所内的囚犯突然感到了自己一直被压制的精神力明显松动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股更强烈的精神松动传来。
所有囚犯面面相觑,随即欢呼起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冲!杀出这里!老子再也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
一扇扇牢房门在顷刻间被轰碎,囚犯们兴奋地冲出来,朝着斋戒所的大门蜂拥而去!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狱警们的注意,他们再也来不及去封锁控制中心,而是朝着暴乱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黑暗的控制中心里缓缓走出了几个人。
他们在一片死寂的廊道中僵硬地走了一会儿,在听到动静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飞快地看向了发出声响的方向
下一秒,他们手脚并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
......
斋戒所最深处。
被解开禁墟压制的林七夜一路有惊无险地出了精神病院。
不对劲。
他谨慎地倚靠在墙角的视觉盲区,听着远处越来越大的动静。
这里是斋戒所最深处,按理说所有囚犯在恢复精神力之后应该朝着斋戒所外围去,毕竟四周的高墙根本不可能翻越出去。
但响声却离这边越来越近了......怎么回事?
那些响声里只有最初的时候响起过几阵连续又密集的枪声,后来就只有人的惨叫与嘶吼。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着“怪物”。
他皱眉调动精神力,感知前方的情况。待他在脑海中“看见”前方的场景时,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大群囚犯正朝着这个方向夺命狂奔。
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恐,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
而在他们的后方,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狱警?
只见那些狱警不仅未持枪械,甚至有的四肢着地,像一只蜘蛛般朝着人群的方向奔来!
当然不是所有的囚犯都只是一味的逃跑,其实大部分囚犯第一时间会调动禁墟反抗。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群没有禁墟的狱警竟然杀不死。
无论是攻击他们的心脏、还是大脑,他们都像一群不知疲倦的怪物一般朝着人扑来。
或者说他们就是怪物。
因为即便是打断了四肢,他们仍然会毫不停顿地用翻折过来的脚踝爬向目标,狰狞的脸上满是对食物的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