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口的小二见状,赶紧上前接过笛飞声手中的缰绳,“两位客官,赶紧进店吧。”
李相夷跟笛飞声对视一眼,这小二很明显是在避让不想惹麻烦。
‘叮铃’一声,银铃晃动。
笛飞声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霎,眼中弥漫着极强的杀意,那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是笛家堡控制死士的铃铛声。
高家少爷手中晃着银铃,正一脸肆意的看着在地上的人。
那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她不停蜷缩着身子,始终不肯求饶。
笛飞声见状正要提刀上前,李相夷一把拦住他。
笛飞声此时处在暴走的边缘,一脸凶煞之气的看向李相夷,似乎在问你为何要阻拦我。
李相夷从蓝嫣的身上取下个竹叶荷包,解开后子痋振翅迅速飞向高家少爷。
“救人不一定要你亲自现身,莫要打草惊蛇。”
子痋出现的瞬间,高家少爷的铃铛便失去了作用,随后那女子的耳道中爬出一只痋虫,她不再受到束缚。
猎人与猎物位置互换,自然也就换了一种玩法。
直到子痋吃掉那只痋虫悄咪咪地飞回来,笛飞声这才转身进了客栈。
他们来时中原正值冬日,反观泊州一带气候湿热,再加上奔波劳顿,他们需要沐浴换洗。
李相夷笛飞声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主,直接要了两间上房。
厢房中,
李相夷迈出浴桶正要穿里衣。
门外响起敲门声,
“开门。”笛飞声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气立在门口。
李相夷随手抄起搭在屏风的衣服,边走边穿衣,开门时一身红色战袍只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笛飞声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相夷衣衫不整,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直接绕过李相夷进了房间。
小二见他们两人沐浴结束,有眼力见的把他们点好的饭菜端进房间。
笛飞声进屋后,先是往床上看去。
他见到小孩还在酣睡,问道:“什么时候动身去笛家堡。”
李相夷穿戴好,一撩衣摆坐在饭桌前,“她马上就醒了,吃过饭便动身。”
果不其然,李相夷说完没多久,蓝嫣哼唧着醒来。
笛飞声目睹着李相夷给孩子洗脸、穿衣、扎头发的全部过程。
“还真看不出来,堂堂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照顾孩子如此熟练。”
笛飞声权当没看到李相夷的那一记眼刀子,继续问道:“孩子的娘呢?”
李相夷说:“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笛飞声错愕地看着他,没有再问什么。
他看着小孩子娇娇软软的样子,心底莫名的柔和了许多。一想到笛家堡周围的环境多是蛇蚁毒虫,他独自跑到药铺,买了不少驱虫避毒的药粉药包。
笛飞声这举动,让李相夷倒是对他又有了一分改观。
笛家堡建在深山中,周围多是灌木群,二人策马一路疾驰,途中除了遇到几只猛兽倒还真没有遇到什么毒虫。
李相夷当即便想到那只痋虫,或许是因为这东西一路才会如此顺利。
他将目光转向正瞪着眼睛左右打量的臭小孩儿,抬手给她捋了捋脑门的碎发。
在启程前往笛家堡之前,他打算将孩子托付于云隐山的师父师娘,让他们代为照拂数日。
然而,当目光触及孩子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时他心软了。再者想到有他与笛飞声在,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孩子。
笛家堡外的山林中,两大一小全都戴着面具,值得一提的是小家伙戴的依旧是个猪头面具。
一红一黑两个人影驭马狂奔,笛家堡外围的守卫遥遥听闻马蹄疾来,警戒提起手中的武器。
未等身影临近,刀光已至,铮的一响贯穿了几名守卫的胸膛。
笛飞声驱马疾进,青铜面具下的双眸闪烁着凛冽寒光,这一日他终于等到了。
笛家堡的大门被他一掌轰开,掀起一阵劲风。
他的鬓边墨发翻飞,刀尖的血一直在滴落,他的周围顷刻间就被笛家堡的死士团团围住。
他每走一步便有一人应声倒地,像极了踏着尸山血海归来复仇的修罗。
演武场前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手中握着一个铃铛,他的神色淡定似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相夷抱着孩子一进来就见笛家堡的演武场躺了一地的伤者,笛飞声正凌冽地看着一人。
笛飞声:“杀你,太便宜你。”
李相夷近前一瞧,啧啧,这人全身的筋脉已经被笛飞升废了,整个人摊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喘着气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李相夷用衣袖遮住小孩的猪头面具,不让她看这些画面。
蓝嫣抬手扒拉了几下头顶上衣袖,没什么效果,只好认命的‘哼’趴在李相夷肩头,歪着脑袋听他们说话。
笛飞声见老者眼睛一直看向手中的那个铃铛,他冷嗤一声,“你以为你还能掌控我。”
笛家堡受训的死士全都受控于痋虫,眼见着笛飞声如此归来还不受控制,老者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你..解了、痋术.”
笛飞声没有应声,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李相夷。
李相夷上前两步,拿起笛堡主手中的铃铛,仔细端详片刻又晃动一下。
铃声响动的瞬间,原本躺了一地的伤员霎时间抱头痛呼。
李相夷问道:“笛堡主,你这痋虫是如何而来,控痋之术又是谁人教授的?”
笛堡主阴恻恻的目光顺着银铃投向李相夷。
少年一袭红衣虽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通身的气度与笛飞声显然不是一个路子。
“看来是你解了他体内的痋虫。”
笛飞声见他不老实,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如若不想即刻归西,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笛堡主的目光反复在二人身上流转,他突然笑了,“没想到你这样冷清冷血之人也有相护之人、”
笛飞声眸子眯起,显然他的耐心耗尽,
“既然满嘴的废话,那便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话落,他提刀直接砍向笛堡主的右手。
刀锋划过皮肉的痛苦,堡主本就气息奄奄再也撑不住,惨白着脸道:“我说。”
原来四十年前的笛家堡并不是什么杀手组织,只是个贩卖奴仆的牙行。因意外捡到一濒死的女子。
他本意只想捡个便宜,看看这人能不能活下来,若是活着自然又是一笔白来的进项。
他只简单的处理这女子的外伤,没想到三日后,这女子的伤势迅速好转,还醒了。
直觉告诉他这女子绝对不简单,后来相处的久了得知这女子竟是南胤人。
他借着救命恩人这层关系让这女子爱上他,并将粗浅的痋术教给他。
后来学会控痋术,那女子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笛飞声蹙眉问道:“你杀了她?”
“她不想用痋术控制无辜的孩子,我能怎么办。既然与她是因痋术结缘,死于痋术那便是她的宿命。”
“你当真卑劣,也当真该死。”
笛飞声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李相夷反复检查着银铃,发现里边镶嵌着一块指甲的大小的人骨。
想来这就是控制痋虫的根本。
将其收起来后,这才放出子痋。
子痋振翅嗡鸣,眨眼间一只只痋虫从笛家堡的死士体内钻出。
它们以子痋为首,如同这是他们的王。
子痋振翅发出一阵嗡鸣,这些痋虫竟化作星星点点的红芒融入它的体内。
李相夷笛飞声眼中写满震惊。
子痋尚且如此,那母痋又会是何种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