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
王丰拿着根笔,在纸上描画着什么。
虽说以前从没学过画画,但是对空间的精确感知和对身体的极致掌控力,已经足够王丰化身人形复印机了。
夏晨在一边看着在王丰笔下逐渐成型的东西,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东西应该是什么颜色?”
王丰摇了摇头。
空间感知只能感知形状体积,感知不出来颜色。
自己这台复印机是黑白的。
纸上,是一个怪物的绘像。
双头,头上有角,独目紧闭。
四臂,另外两条手臂从肋下伸出,每“手”四指。
全身肌肉隆起,比最壮的大猩猩还要粗壮。
无依无凭盘坐在虚空中。
这就是王丰在“八尺”镜里感知到的那个身影的真实样子。
别的不说,只是“双头”这个形象,就不该是这个星球上的正常物种。
王丰印象中的所有神话传说里,似乎也没有这种模样的东西。
可是,如果说一种明显不像这个世界上的原生物种的东西,可能只是因为它呆在镜子的空间里,就让镜子有了驱离丧尸的功能。
这事儿细想想就有些恐怖了。
因为与此同时,镜子是驱离不了人类的,不管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都没任何感觉。
明明是从人类变化而来的丧尸,状态已经更接近镜子空间里的这个怪物?
还是说这怪物其实是一只史前的高等级丧尸?
王丰把画下怪物的纸交给夏晨,让她拿去扫描传给路朝夕,交待道:
“让那些学者专家去神话传说里尝试找到符合这个形象的东西,不用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但是不要告诉他们这东西的来历。”
“让路朝夕先找几个画手,尽情发挥想象力捏造一些别的怪物形象,再把这张画混在里面一起让人去找。”
夏晨去了。
王丰又把镜子拿了起来。
镜面上还剩最后一点锈迹。
在感知清楚怪物的样子时,王丰就决定暂时停止点亮镜子。
所以现在镜子里的空间王丰还做不到完全感知,更不能在镜子空间里施展异能。
只能“看清”怪物的外表,感知不到怪物的内部结构。
也许,得等到镜面全部点亮以后,镜子才能像空间吊坠一样,变成被王丰掌控的第二件空间异宝。
可是王丰同时想到,万一这面青铜古镜的作用,就是在封印这个怪物呢?
而万一的万一,点亮全部镜面的效果不是稳固封印,而是解除封印,然后这个怪物还活着,直接从里面跑出来了呢?
对于未知的事物,王丰总是怀有敬畏之心的,不会先入为主觉得没有危险,更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已经无敌了。
于是王丰找来了辛南秋。
经历过霓虹之旅,辛南秋亲手杀了不少霓虹异能者,已经升到了五级。
现在辛南秋的主要任务,就是用占卜异能做些搜寻异兽异宝的工作。
异兽随时会到处乱跑,异宝说不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要是没有辛南秋这异能,光靠人力搜寻,再多给一百倍人手也比不上现在的效率。
而且身为踏上过霓虹本土,烧鬼社时添过柴,拆魂塔时挖过土的“抗虹英雄”,辛南秋走到哪里,都少不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种名垂千古的好事儿,怎么就让这个一撮山羊胡的猥琐家伙给赶上了!
又一次看见王丰,辛南秋立刻显出狂热的崇拜神色。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拜王丰所赐。
不然可能还呆在大湾区的哪个县城角落里混吃等死。
那天的占卜结果指引着他爬上楼顶见到了王丰,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重要也最成功的一次占卜。
可惜到了常安城以后,他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王丰了。
现在王丰有召,辛南秋自然是无比激动。
“大佬!您有什么吩咐!”
王丰指了指摆在镜架上的青铜古镜。
“占卜一下,这面镜子有没有危险。”
辛南秋立刻掏出重新蕴养好的坠子,而且这次不是黄水晶了,是一枚品质上好的古玉。
已经升到五级,实力大涨的辛南秋手握古玉吊坠,自信满满地盯着镜子。
“啪。”
不出意外的意外,古玉碎了。
辛南秋一声闷哼,身体晃了晃,两股鼻血淌了下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辛南秋有些惊恐地叫道,“我只是稍微想了想,甚至还没正式动用异能开始占卜!”
王丰神色平静,“也许这镜子并不适合用来占卜。好了,你先回吧,去领点灵晶、异兽肉,恢复一下伤势。”
直到辛南秋面带惧色离开,王丰才深深吸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王丰抓起镜子塞进口袋,消失在房间里。
两分钟后,洛城附近,太上山。
王丰又见到了花白胡子的李道士和黑胡子的张道士。
两个五级道士都还留在山上,那口据说太上亲自留下铜磬也没挪动地方,让这山顶的灵气显得格外纯净。
这是夏国对外扩张时遵循的一条原则。
对于扩张过程中遇到的异能者,并不强制要求接受统一管理,避免反而激起逆反心理,而是允许在有限范围内自由活动。
就像这整座太上山,都划给了两个老道和他们的徒弟一辈自治,而且有什么物资短缺都会敞开供给。
前提要求是对所有人员登记造册,并且离开自治的地盘时需要报备一下。
只要遵守报备的行程,去哪里都随意,不会受到任何额外限制。
但是假如有异能者隐匿起来不肯登记,或者不经报备随意外出,被发现了就真的不好意思,一次警告二次击杀。
要是有异能者连这样的条件都不肯答应,拒绝收编也拒绝自治,那就是自己选择了最后一条路,被物理消灭。
“两位道长,有一件事需要请教。”王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施主客气了,但讲无妨,我们必定知无不言。”李张两个老道对视一眼,谨慎开口。
他们已经清楚这个时隔多半年又出现的青年人的真正身份地位。
王丰当即把铜镜空间里的怪物样貌描述了一遍,询问两个老道,在太上山保存的典籍里有没有相似的记载。
两个老道冥思苦想了一回,后来干脆引着王丰去了一处偏殿,那里摆放着成堆的古籍旧物。
有的是线装古书,有的干脆就是零散的竹简,或者刻画在铜器骨片上的原始文字。
突然,李道士翻找古物的双手微微一抖,捧起一块土黄色的陶片。
这似乎是某个圆形陶器的一部分残片,整体略带弧形,上面绘着些不明所以的图案。
图案乍看上去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的中间有一个难以分辨的复杂形状,仿佛是在描绘网到的某种猎物。
李道士的花白胡子一抖一抖,“这件东西,早已无人知道是何含义,更不知其来历。”
“但今日听闻施主所言,假如将其变换方位……”
说着,李道士把陶片转了九十度。
王丰定睛看去,意外发现中间那个复杂形状的图形好像真和镜子里的怪物有几分相似。
那些丫丫叉叉像是胡乱涂画的古拙痕迹,当你认定世界上存在长着角的两个脑袋和四条手臂的东西的时候,意外地变得形象生动起来。
而假如这描画的正是镜子里的怪物……王丰眼睛微微眯起,再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那些,又哪里是什么网。
分明是一个紧挨着一个的极简人形,层层叠叠聚拢在这个“怪物”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