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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眼前的画面就像方形的电影胶卷一段段地从黑匣子里抽了出来:

她一阵哆嗦,脸色苍白地望了望她,目光慌乱,神色不定。

“陛下...我错了...”

辣椒公主的目光正蜷伏在半明半暗之中。她凝视着她,面无表情,抬起手心向下压。

她的侍卫瞬间一拥而上,人群发出骚乱的声音,她们躲开,看见花木公主被侍卫们无情地按在地上,精致而华丽的长裙沾上了污垢。

“...陛下!...公主陛下...!”她一看到他们动作中那狂暴的劲头,就央求着,央告着她停下,她的美丽金发垂在了地上,像皇冠一般的发辫从头上掉落,被人们碾着踩了几脚,她几乎快要忍不住发出尖叫,“...陛下!...求求你...!”

“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会发现的...!求求你...求求你陛下!”

辣椒公主高傲地扬起头,垂睨着她,露出一种高不可攀的威严。“父亲?”她微笑了一下。

在吕雪途的目光中,花木公主的头发并不是大海的颜色,也不是菊花麦浪的色彩,而是红宝石项链,或者烟头。她看见辣椒公主慢而优雅地从洁白的餐布上捻起一个装有黄色液体的酒杯,她微微晃了晃,“酒是好酒,”她将酒杯缓缓倾斜,内部的液体像小瀑布一般沿着杯壁砸下来,汇成一条黄带,亮晶晶地砸在了花木公主的头发上,溅起水花,又缓缓流下,流进了皮肤里。“人是二流货色。”

“敢在我的面前放肆?”她冷艳的红唇讥诮地上挑,她俯下身,用酒杯的杯壁顶起她的下巴,“你也配吗?”伴随着这一句话,她的脸与她的掌心重重相触,发出清脆一响。

“真是个贱东西。”

辣椒公主的奴仆急忙上前,捻起浸湿的手帕,为她清洁手心。

那些原本正与花木公主交谈甚欢的贵族小姐们挤成一团,却扶也不敢扶倒在地上的她。

辣椒公主捂住嘴,娇俏地轻笑了一声,她看起来多么像一个温柔动人的甜美公主啊!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轻柔地蹲了下来,牵住她白皙的手,“亲爱的,你怎么能一不小心...摔在这里了呢?多疼啊...”

这声问候听上去纯净自然无拘无束,就像一支音叉敲响发出的声音。她吻了吻她的指节,花木公主顿住了,僵硬地看着她,手指一动不敢动,一张脸为不安和恐惧搅得茫然不知所措。

“你的手真美。”辣椒公主嫣然一笑,那微笑如此美丽,不禁让花木颤抖了一瞬。

“...不...”她的声音摇摆不定。

辣椒公主低下头来,稍微偏向一侧,模样很温柔,似在倾听,“亲爱的,你在说什么?”

她的心灵被恐惧笼罩,疯狂地摇头,“...不要......不要...”

她的瞳孔盯着她看,在那目光里,一种傲慢与嗜血的欲望如同毒蛇伸出长舌,瘆人的寒意插入眼睛直激整个头颅。

“你在说什么?”

她的嘴角缓慢上扬——

吕雪途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辣椒公主的微笑凝固,冷冷地眯起眼睛,盯着她。

吕雪途一动不动,说话的声音慢慢的软软的,“桃子好甜。”她说。“我还想要一个。”

她的表情有点像撒娇。

吓人。

吓人。

辣椒公主心想。

然而更吓人的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竟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看向她的侍仆,侍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立马机灵地从野餐篮里掏出一个香甜粉嫩的水蜜桃来。

吓人。

吓人。

围观的群众们心想。

然而更吓人的是,吕雪途竟然异常顺利地把异常乖巧的辣椒公主拉到了华亭休憩,然后她又独自回来,头上戴着粉色的花环发饰,走到了花木公主的面前,他们看的戏的剧目再次展开了:

“生日快乐。”

吕雪途微笑着,轻柔地将那一支修剪好的金水仙插在了她的鬓角的头发上。她的微笑轻柔而使人心神宁静。

“花木公主,”她似乎郑重其事地说,“你很美。”

她站了起来,走远,如同一缕行走的阳光一般。

伏在地上的花木公主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吓过度后的麻木与空洞。她的肩膀暗自颤动起来,面容在回忆的挤压中逐渐扭曲,写满了可怕的恨意。她伏在地上,没有人看见。

没有人看见。

事后,关于事情的起因,据当时围观人群的描述,有不少逻辑不一的说法。

有的说,花木公主仅仅只是在辣椒公主面前撩了撩金发,公主陛下便嫉火中烧,认为这是一种高傲的挑衅,于是打了她。

有的说,是花木公主路过时的香气让辣椒公主想要作呕,于是她十分生气,打了她。

还有的说法是,花木公主在遇见辣椒公主时,没有吻她的手,辣椒公主怒火攻心,打了她。

总之,关于这件事的说法简直算得上是千奇百怪,什么对视眼神生火啊,仇人相看两厌啊,爱人错过不愿含恨离场打一架一解千愁啊啊啊啊......

不过,大多数人认为是辣椒公主的嫉妒心作祟,她这位公主在她们贵族圈的风评一向极差,貌美而蛇蝎心肠,这些高傲自大、嚣张跋扈的品质放在一位优秀的男公爵身上是极好的,可若为一名贵族家的小姐,则不仅为男人唾弃,也为女人所不齿,多么怪异,不过却未曾有人胆敢忤逆她。

“你脖子上,是什么?”

辣椒公主冷冷觑她一眼。“你有情人了?”

吕雪途顿了一下,“什么是情人?”

辣椒公主翻了个高贵优雅的白眼,“一种契约关系。”

她从奴仆的篮子里摸出一颗桃,望了望四周发现无人后,也啃了一口。

“有那么好吃吗...?”她心想。

吕雪途看着她,歪了歪头。

辣椒公主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耳尖也染上了红晕,“...干嘛!没见过公主啃桃子啊!”她把桃子扔开。

吕雪途微微一颤,笑了起来,眼睛笑得像闪闪发光的星星。

辣椒公主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表情有点怨恨,“难怪我哥哥喜欢你。哼。”

辣椒公主暗自总结,她讨厌吕雪途的原因则有以下四点:

第一,长得比高贵的公主陛下漂亮,真是放肆。

第二,眼睛特别像高贵的公主陛下幻想中的绿色大海。这让理智的公主陛下总是因此感到梦幻和眩晕。

第三,她身上的味道凉凉绿绿的,特别烦,站在她的身边空气会变好喝。高贵的公主陛下不喜欢。

第四,红色暴怒状态下的辣椒公主陛下在看见她后会变成绿色冷静状态下的辣椒公主。这让辣椒公主感到生气。那些欲望和嫉妒心会消失。

“所以呢?”辣椒公主语气很差地说,她真是越来越烦了,“你到底有没有小情人啊?”

“我哥可是个特别糟糕的少女杀手,几乎没人不喜欢他。”她略带讽刺地说,“他可拥有来自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爱。如果你不爱他,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小情人是什么?”吕雪途又问。

辣椒公主无语了,“小情人就是你们在一起了!有闪闪发光的金戒指!有做亲密的事!甚至有签订结婚契约!懂了吗!亲爱的!”

吕雪途想了想,说,“我们在一起呢,但是没有戒指。耳坠可以吗?”

辣椒公主看向她的耳垂上挂着的白玉般的骨骼,有点惊讶,“这是人骨?”

“嗯?”

吕雪途不知道。

“看起来像。”辣椒公主说着,伸出指尖摸了一下它,她抬起嘴角,似乎有些兴奋,“的确是人骨哦。”

“看来他不是什么纯良的好东西,”她收回手,声调很不平静地说,“你要不要和他分手?”她开心得太明显了,真是缺德的东西。

吕雪途摇了摇头。“我喜欢他呢。”

辣椒公主顿住,她的脸耷拉下来,无话可说了,“唉!好吧!”她翻了个矜持的白眼,“真是个痴情种。”

一个守卫走了过来,俯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辣椒公主听了,似乎有点高兴。

她在奴仆的搀扶下悠悠站了起来,整个姿态又恢复了王族公主的优雅与端庄,走路一扭一扭的,声音也甜蜜温柔,“走吧,蘑菇王子要来了。”

“还有很多英俊潇洒的男爵哦~”她对她抛了个媚眼,声音兴奋得带了钩子。

她们回到喷泉边那片宾客聚集地时,那里仍然不平静。经历了刚刚那段插曲之后,花木公主已不复从前心平气和而容光焕发,她经过修理梳洗一番,外貌勉强干净了不少,却已完完全全失去了自信。众小姐们心情复杂,因为这事而躁动不安。恰巧这时,一位穿着考究、五官俊美的男公爵从门廊处的小径走了过来,他穿着长拖尾的燕尾服,戴着细长的领带和制式礼帽,手里还拿着一支菱形的檀木手杖。

他的话语简短而意蕴深厚,以属于贵族的谈吐倾诉着,瞬间迷倒了一大片单身的贵族小姐。她们与他侃侃而谈,双方似乎都沉醉在这美或不美的交谈里,深深地爱上了他们。

只有吕雪途只是坐在餐桌边托着腮吃东西。南瓜与香蕉甘甜味美,发酵的椰子奶莹润无比。好吃。

卡洛尔垂着头站在她身边,她有些不自在,自从看见这些貌美如花的贵族小姐后,她的心就充满了自卑与怨恨。她与所有公主一样,为美貌所困扰,可她的目光又时不时掠向那位英俊的公爵,幻想童话的故事,幻想着穿着简朴的自己可以使用美貌与不凡的灵魂将他吸引。

可他一眼也不曾看她。

卡洛尔的心再次充满了怨恨。可这颗受伤的心却一直在等,她的头几乎抬了起来,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只为吸引他的目光。她的心正在经历求爱的焦灼,她吐了吐丁香般的小舌头,她多么可爱,多么迷人,她的红而嫩的唇在迎接他的亲吻!

她恍惚身处梦中,满心满眼只此一人,她一直盯着他瞧,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直到她的曼妙的目光终于吸引得他的头偏动!

他的头缓缓地转了过来,竟然在她的勾引下直直看向了这边!

卡洛尔连忙垂下脸来。心中却无法压抑惊喜。

哦!真是不小心,卡洛尔!你们的目光差点撞在一起!

她几乎幸福得发颤,她感觉到那位公爵正在走近,她看见他修长的腿被黑色西装裤包裹,她幻想着那里面藏着的美妙的鼓起的肌肉,她看见他的皮鞋,她幻想着那双皮鞋轻柔地踩住自己的......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卡洛尔抿了抿火红又湿润的双唇,她痛苦地纠结着要不要抬起头来,可总该让他瞧瞧自己的美貌,以震撼他的心,不是吗?

于是她羞怯地将那张脸仰了起来,她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那样扑朔,她的目光娇柔地望向了他,“...我......”她多么羞涩可人啊。

可她的姿态、眸光、神情...所有妩媚的诱惑在一瞬间突兀地顿住了。那张脸转瞬布满了可怖的怨恨。

他竟然在看她...

他的甜蜜的话语竟然在询问她...

他的嘴唇竟然想要亲吻她——

吕雪途顿了一下,咽下口中奶香味十足的米布丁,有点困惑地看着他,“你好。”

“你好。”他露出了儒雅的微笑,他的目光充满柔情蜜意,既脉脉含情,又荡人心魄,“我是布格尼公爵。”

“你很漂亮。”他的这道目光好像把对方拥抱了起来,他多么懂得勾引美人的艺术啊,他说,“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不过事实或许真是如此呢?布格尼第一眼看到她之后,便开始仔细观察起她来,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或许只某一眼无心地瞥向了他,然而他却当即下定了决心,打算赢得她的那份爱。

他用一种非常轻柔的、简直可以说的上是亲昵的声音对她询问,“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家族的姓氏吗?美丽的小姐,您一定来自一个相当尊贵的家族。”

吕雪途听不懂,她摇了摇头。

布格尼这时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洁白的脖项上了。

他轻挑起眉,突然露出了一种怪异的微笑,那微笑突然怪异地混杂起了野兽的某种气息,“我想我冒犯了。”

他的表情可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意思,从他的声调,他的微笑,他的眼神,可以看见吕雪途在他心中的欲望化体似乎愈发神圣了,他的热血上涌,对眼前这个纯洁无瑕却已被玷污的美人愈发感兴趣了。瞧瞧,他们这些人衣冠楚楚的外表下,内心藏着多少邪恶。

“方便询问他的家族吗?”布格尼直勾勾地盯着她。

吕雪途没有看懂这些肮脏的东西,可她本能地不喜欢面前这个怪异的人,她蹙起眉,可声音不凶,“你走开。”

周围的宾客都看着他们,布格尼听了,尴尬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抱歉...看来我真是把这位可爱的美人吓着了。”

“听着,我可不是坏人...”他说着伸出手来,却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被人一脚从身后踹住膝弯,有些狼狈地倒在了地上,众人躲开,发出惊呼。

不过,今天再看见这位暴躁凶狠的辣椒公主做出什么,他们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布格尼一转身看,看见的是辣椒公主那张冷艳的脸——

“狗东西...敢碰我哥的小宠,也不看你几斤几两...!”

众人哗然。

布格尼屈于权势,只能将怒火吞了回去,“...公主陛下。”他双腿跪在地。

辣椒公主突然愣了一下,眯起眼睛,凑近瞧着他的脸看。然后她怪异地微笑起来,那笑容狡黠无比,任谁看都会觉得不怀好意。

“布格尼男爵,瞧瞧,怎么是你?”

他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不是前几日还说爱我吗?嗯?”

辣椒公主缓缓坐在了奴仆为她设置的花园里的王座上,斜倚在椅背上的姿态娇娜无比,水晶鞋包裹的脚洁白美丽,她的主人将细长的鞋跟踩在了面前匍匐那人的手背上,狠狠地踩了下去。而她的主人的神情仍然是那副惯常操持的甜蜜微笑与漫不经心。

“亲爱的,你知道怎样才能算一个好男子吗?”

“喜欢我吗?嗯?”她柔声说,“那就只允许看着我哦。”

那一瞬间,布格尼几乎怔愣地注视着她的目光,他们四目对视凝望。短促的,然而富有魔力的间歇时间,爱的欲火在他们的双眸间点燃,那东西曾在他们之间闪过,他的神经里有什么东西像火星似的,霹雳作响,他的灵魂几乎重重一颤,耳骨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他的每一个思想在这样的目光中都服从于她,此刻的这一眼,令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究竟是什么。

他几乎瞬间爱上了她。

她的微笑越来越浓烈,笑意终于染上了她的瞳孔,可那笑意竟充满可怖的邪恶,“骗你的。”

她后仰,大笑出声。

在布格尼那低垂的头颅上,万千爱恨如闪电般掠过,在他那高耸、弯曲的鼻头上方,那对黑色的眼珠如火焰般燃烧,目光滚烫又可怖。

辣椒公主脚尖翘起,一小截包裹在她娇嫩踝骨上的丝袜裸露出来,她年轻的面庞上一张湿润的嘴唇闪着妩媚的光,她把他的手杖捡起来,扔给他,让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辣椒公主看着他,眼睛上挑。她似乎是想了想,“做我的舞伴吧。”她突然说。

布格尼微笑回礼,瞧他的手背上还有她留下的通红的鞋跟印,“当然,公主陛下。这是我的荣幸。”他垂着脸。

庆典的气氛在这件事后已然降到了低潮。大家不敢高声说话,唯恐会触了辣椒公主敏感的神经。吕雪途作为以上两件恶劣事件的中心人物,内心宁静而松弛,不过她有点无聊了。

草地在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正在微微蒸腾、灼烧着,1喷泉重复着同一机械运动,八音盒重复着同一曲调,它们的本质是由人定义的,因而人的产物总是一成不变而缺乏想象力。

还是看看美丽的红色天空吧。

吕雪途仰躺在藤编吊椅上,向太阳眨眼,她晃啊晃,太阳向四周射出狂妄的火焰,有一种声音,有一种嗅觉,有一种音乐的亮光,有一种空洞的影子。她有些茫然。

布格尼突然向众宾客告别,“今天我有些累了,抱歉,不能继续陪伴大家。”他的谈吐与姿态依然是那样落落大方,富有魅力,他微笑着,“愿你们继续享受这欢乐时光。”

他走到了花木公主面前,他们的目光深藏不露,有一片同样的阴影同时透过他们的心。

公爵的奴仆将包装精美的物品交给她,他的目光移开,难以琢磨,“在这特殊的日子,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祝福,希望你生活愉悦。”他向她点头致敬,离开了。

至于...卡洛尔呢?

瞧瞧,我们总是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此时,她的心是多么难过!她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不断地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件事:

那位公爵一定是被自己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然而自己太快低下了头,于是巧合之下,他误以为那道神秘而炽热的目光是属于吕雪途——那位愚蠢的少女的!她,卡洛尔!难道不正如灰姑娘或者美人鱼一般,经历着这些无常命运的捉弄吗!

她完全不去想后面发生的事以及所有证明她的逻辑属实谬误的事实,只是沉湎于自己的想象,她不断地哀叹,不断地辱骂,又不断地幻想。她又再次想起了巫师的爱情药水。

“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

她告诉自己。

与此同时,不属于这片幽密花园的林羡正孤身一人,沉默地走上了长而华丽的长阶,像是走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堂。他穿着黑色的贵族服饰,头顶苍穹,耳边的红色宝石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他站定了,抬起头:

面前,巨大的宫殿前,骑士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破碎斑驳的惨光,仿佛掉进了一面碎成千万块的镜子。他们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林羡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走入,推开了那扇门——

一种令人讶异的情绪出现在他的眼神里,林羡眯起眼睛,机械性地看着她,终于沉默而讥讽地一笑,“您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她斜靠在卧榻上的姿态娇娜无比,嘴里咬着衣裳残破的丝线,边冲着他笑边向他轻轻吐过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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