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发表完对宋翎皮相的赞叹后,梵梵颇为惋惜的叹了声气。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小兔子,忽然就耷拉了耳朵。
乔乔:“这又怎么了?莫非还看到了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梵梵摇头,蹲下抱着乔乔的腰,伏在她的膝上,小脑袋蹭了又蹭,“三姐,我好怕,你说他应该不会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吧?”
眼睛看到的越是满意,心底滋生的不安和忐忑也就越发强烈。
期望越大,也就越害怕失望。
乔乔回手抱着妹妹,宠溺笑道:“有四哥在,只要你点头,他绝对把宋翎从小到大的好事坏事都给你查个底朝天,你怕什么?”
梵梵嘟着唇,也是。
“那要是成亲后,他对我不好呢?”
乔乔勾了下她的小鼻子,“……看了一眼就想到成亲?要是四哥听见准得说你女大不中留。”
梵梵鼓了鼓粉扑扑的脸颊,“我这是实话实说,好容易遇到个看得顺眼的,我容易吗?”
抬头看向另一侧的谢珩,“姐夫,你和宋翎有交情吗?”
谢珩点点头,“宋家已然去世的那位大夫人,是我母亲嫡亲的表妹。”
梵梵瞠目。
乔乔也是愣住,“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谢珩:“……你也没问过。”
梵梵:“……这么说来,宋翎是姐夫你的表弟?”
谢珩纠正:“是表哥,他比我年长半岁。”
梵梵不知想到了什么,坏笑道:“我要是真和宋翎定下,你们俩日后岂不是要管我叫表嫂?”
乔乔给气笑了,“你个小丫头不知羞的,人宋翎都还不知道呢,你就一口一个定下的,谁教你的这女土匪做派?”
梵梵就直棱棱的望着她,谢珩也掀着眼皮懒懒向她凝了一眼。
乔乔:“……”
什么意思!
……
意外得知宋翎和谢珩的这层亲戚关系,乔乔越发觉得宋翎是个不错的妹夫人选。
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且能和谢珩结交,品德上肯定差不了。
她希望四妹能和自己一样,先不管什么情情爱爱的,起码要嫁一个本身就很好的男子。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最后一个香囊也总算是收了针线。
粉色的那个她直接系在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湖蓝、一天青、一墨绿,乔乔摆在小几上,叫来院子里正教她侄儿射箭的谢珩,让他自己挑一个。
谢珩扫了一眼那三个香囊。
绣云纹、兽纹、竹叶,每个都下足了功夫,个个精致秀美。
手指不动声色的在三个香囊上掠过,又问:“怎么做这好几个,还要给谁?”
乔乔只是笑,“你只管挑一个,剩下的我自有用处。”
谢珩抿了抿唇,点了下中间那个湖蓝色绣竹叶的。
乔乔拿起来,卸下他腰间那个旧的,亲自给他系了上去。
园子里的元哥儿和永哥儿嬉笑着跑了进来。
乔乔将两个小家伙叫到身前,把另两个香囊分别系在两个侄儿身上。
元哥儿和永哥儿得到了姑姑送的东西,心里高兴,一溜烟跑去和自家爹爹炫耀去了。
谢珩这才收回视线。
见她又拿起针线筐榻上坐着,“刺绣伤眼睛,做个趣儿就罢,正经都有绣房里的人,不用你动手。”
乔乔幽幽地瞥了丈夫一眼,轻笑道:“是嘛。”
“那好吧,我本来打算给你缝一件夏日穿的袍子,既你这么说,我就不白费心了?”
谢珩垂眸不吭声。
乔乔哼笑了声,手上一点没闲下来。
“初八这日,家里大客小情,就也请遍了;我们姊妹商定初九这日去香山寺祈福还愿,你那日只管去卫所做事,一应箱笼包袱自有丫鬟婆子们收拾。”
祖母的寿宴结束,他们也就没了继续住在娘家的借口,该办差的办差,该回婆家的要回婆家。
乔乔虽然有些不舍,但对回婆家也没什么抵触之心,毕竟对她来说,不管在哪,她过得都是富贵闲人的日子。
她一不是管家理事的太太,二没有难缠的婆母妯娌,在婆家过得也算是顺心如意。
且婆家也都是性子开明之人,何时想回娘家,不过一句话的事。
蓁蓁则全然不同。
从初六这日起,她心里就莫名的开始忐忑和焦躁。
一想到在娘家的舒服日子开始倒数,她就觉得心里闷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初七这日家宴的时候,人口比前几日少了不知多少,是真正的就只有自己家里人,一个外人都没有。
一座九转紫檀木苏绣屏风相隔,以左是崔显等几位主君及其府中儿郎、女婿;往右则是卢氏等妯娌女眷,正中设着戏台。
比起前几日的筵席,家宴自是随意热闹许多,谁也没有刻意拘谨什么,又是听戏,又是说书,好不热闹。
有个说书的女先儿,口齿伶俐,绘声绘色的说了一出《金缕衣》,引得掌声喝彩不断。
乔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凝神听,还不时和梵梵交头接耳的议论两句。
茜茜不好这些,觉得没趣,心里正暗暗琢磨着未有头绪的那盘棋局,余光一瞥,就瞧见大姐蓁蓁兴致蔫蔫、说话也强颜欢笑,似是有心事的样子。
便挪了身子靠过去,“大姐怎么不开笑脸?莫不是这出说书不合大姐的心意?”
蓁蓁晃了下神,“我正想事呢,倒没听说了什么。”
茜茜:“大姐是惦记家里的越哥儿吧?无妨的,今儿已经初七,再有明儿个一日,就可回去了。”
这可正巧戳中了蓁蓁的烦心事,笑容越发勉强起来。
茜茜年纪虽小,却最是个心思细腻、见微知着的,打眼瞧见姐姐神情不对劲,愈发放低了声音,“怎么听着回家,姐姐却更不高兴了?”
蓁蓁揉了揉小妹妹的头发,宠溺一笑,“你还笑,说来怕是你也不懂的。”
茜茜不忿:“姐姐只管说,若我真不懂,这不还有三姐姐和四姐姐。”
蓁蓁:“快别提那两个口无遮拦的泼皮,唯恐天下不乱怎的?”
乔乔和梵梵闻声却早已回过身。
乔乔:“好啊,被我逮着了不是,当着妹妹的面说我俩的坏话!”
蓁蓁:“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是坏话了,四妹昨儿个偷摸跑出来看宋翎,可把四哥气得不轻,得亏是宋公子没察觉到什么,否则可让人怎么议论咱们崔家姑娘?”
梵梵:“不会的,我很小心,躲在大伯父的玻璃房里看的,保准没人注意到我。”
茜茜一脸正色,“大姐不要岔开话题,我是在问你,你刚才的样子,分明是有心事。”
“现在三姐和四姐也在,你有什么就告诉我们,若是我们没法子,还有哥哥;哥哥不行,还有大伯他们。”
自己家里人就是这样,察觉到你有事,就必须务实到底给你解决的干净明白。
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在意。
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也没什么,这不马上初八了,祖母的寿宴一结束,我和三妹就该回各自婆家了,在这松快自在了这些天,我懒筋都长了出来,一想到回去又要里外忙活,就觉得累得慌。”
梵梵看向乔乔,“三姐,你也这样吗?”
乔乔:“我还好,大姐是宗妇,需得管家理事,打点府里中馈;我们家的大嫂子也是管家一把好手,有她在,我们这些妯娌一点心也不用操。”
梵梵:“这就是有得必有失。”
“大姐夫是宗子,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三姐夫则是嫡次子,上头有长兄罩着,自然就要轻松不少。连着他们的妻子也是一样。”
可不是这话。
蓁蓁歪着头靠在了茜茜身上,像是没骨头似的,一脸生无可恋。
茜茜和梵梵对此深表同情,却爱莫能助。
乔乔却敏锐的觉出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