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二月底,心美早已回成都。
连灿这一季的节目也已录制结束,只是临近年关,仍有许多琐碎的事情要忙。
值得开心的事是,连灿右手胳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比先前灵活不少。
大指和其他手指虽然差点意思,但手臂的恢复让她乐观不少。
连灿套了一身长羽绒服,里面是一件修身的青绿色长礼裙,头发光洁盘在脑后,出发前全飞鸽还夸她小时候脑袋睡得好看。
b视频的年度盛典,会为一整年来用心制作节目的幕后人员颁奖,连灿和同公司的几个节目组都被邀请来参加。
连灿的节目居然得了个b视频年度最有价值奖项。
章茜茜上台领奖,这种场合对她来说游刃有余,感谢词说的那叫一个动听谦逊。
结束后,所有人高兴拥抱,激动无比,连灿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奖杯。
她到公司时刚好接手‘浮生N记’第二季,但第一季的根儿和基调是上一位策划人打出来的。
她运气好,上位策划人怀孕需要卧床保胎,她刚好捡了漏,在这之前,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
“灿姐,咱佛系也是佛出成绩来了,以后严波再对咱们大声说话,咱就把这东西甩他面前。”
江果儿握着奖杯开心的不行,嘴角没下来过。
“任重而道远,不能骄傲。”章茜茜笑眼盈盈,胳膊攀在连灿肩上,“我们可没佛系,哪次拍摄任务掉过链子。”
“是啊,第二季的职业定位定在大家心里去了。”小胖在旁边凑身过来,他穿了件polo衫出席,说是西装实在没有他的码。
连灿被大家的话暖到了骨子里,终于畅快的笑着分享这份喜悦。
颁奖结束后又转战主办方的晚宴,连灿和章茜茜代表节目组出席,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去不行。
晚宴距离现场不远,点心红酒泳池舞台,该少的一样不少,主办方致辞完毕,来的嘉宾就开始自由社交起来。
多亏了章茜茜在社交方面的天赋,连灿省了很多心,她感激涕零。
她夹了一块儿糕点吃了小口,有些甜腻,用完立即端了杯鲜榨果汁爽口。
台上有爵士乐队演奏,除了一些眼熟的明星艺人,她对其他人认识甚少,又懒得交际,索性端着杯子倾听。
外面泳池边的座椅上,安东告诉陈冉张裴然今晚也出席,就在里面,正跟b视频的高层热聊。
她补完口红,看着镜子抿了抿嘴,起身朝张裴然和那几个高层身边走去。
“张总。”陈冉笑靥如花,“刘总,王总。”
张裴然笑里藏刀,看陈冉时居高临下:“陈小姐也在。”
说完就略过陈冉,将目光投向旁边两位主办方负责人。
“陈小姐是我们年度伙伴,前段时间受邀请入驻b视频,入驻第一个视频就获得了几十万播放量。”刘总拿着香槟道。
张裴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从澳洲回来之后,陈冉大大小小的动向都有人向他汇报。
两人互相拿捏看不顺眼,倒也形成一种别样的‘平衡’。
找刘总和王总应酬的人排着队,两人言语了几句往别处去。
“不错啊,新电影上映,在综艺里丢的面子里子都找回来了。”张裴然揶揄道,眼神始终没往陈冉身上放。
他的视线锁在前方的舞台,乐队正在演奏一首纯音乐,现在是double bass的solo时间。
陈冉拿起香槟饮尽,倔强的双眼里是扬眉吐气后的自信:“丢了面儿也是丢我的,您别怕,我的嘴呀,紧着呢。”
张裴然冷哼:“知道就行,免得我多费口舌。”
一曲结束,舞台上的乐队接着演奏一首经典布鲁斯歌曲《Nobody Knows You when You’re down and out》。
黑人歌手正唱到那句Nobody knows you。
慵懒松弛的嗓音和得天独厚的节奏天赋唱的人骨头酥麻,可惜现场专注社交,没人为台上的人停留片刻。
张裴然抿了半口的红酒滞在嘴边,又拿了下来,眼睛似在确定。
等前方那个小影转过身拿果汁时,才不确定的开了口。
“连...?”具体叫什么张裴然已记不清。
陈冉像关键词触发一样,看鬼一样看了张裴然一眼,然后往他的视线尽头望去。
没好气道:“得,还真是。”
张裴然视线不移,看着前方着一身绿裙的人认真听着音乐,“你认识?”
陈冉抿了口酒不咸不淡道:“连灿,做节目的,有过接触。”
他思索片刻:“不是拉琴的?”
在澳洲时,他前女友是艺术院校的学生,那会儿经常陪她看演出,虽然他听不懂大部分时间昏昏欲睡。
连灿那两年的演出座无虚席,前女友逢连灿必看,张裴然不知高价抢过多少票。
陈冉嫌弃的瞥了张裴然一眼:“小提琴?人家是节目策划,今晚还拿了奖。”
后来分手,张裴然就不再关注这方面的演出资讯。
他本就桀骜的面庞扬起轻笑,对这位小提琴演奏家转行如此彻底,有些好奇。
眼下这吃点心的样子跟昔日舞台上高高在上的清高艺术家比,完全判若两人,有点意思。
陈冉看他目光不移,思索片刻故意道:“她就别惦记了,遇哥的人。”
张裴然手里摇曳的红酒恢复平静,终于在今晚第一次正视陈冉。
他右边的眉毛还是缺了两道,是刻意而为的潮流之作,棱角分明的面部和一副厌世眼凭添几分霸道。
“梁所遇的人,那更应该会会了。”
张裴然说完,从旁边端了一杯红酒走了过去,连灿听完一曲正东张西望寻找章茜茜的身影。
她看了一眼挡道的人,挪到一边望了望依然没看见,拿起电话翻通讯录。
正要拨号,屏幕被一只手遮挡,连灿不悦抬头,站面前的还是刚刚挡路的男人。
他穿着得体行为却差点意思,是连灿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她提起警惕,面露防备,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对方自报家门:“我是张裴然,业兴集团的。”
业兴集团,连灿想了想,以前搞地产的,董事长也姓张,看此人的样子,妥妥全飞鸽表哥那一款,定是业兴公子了。
“你好。”连灿嘴边扯出一个弧度,并没有自我介绍,侧过身继续找人。
“连灿,我听过你的演奏会,凡是悉尼的演出,我可场场不落,就冲这些,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连灿背影在原地顿住,她努力的克制回忆,滚了滚嗓子调整好情绪,转身冲他笑道:“谢谢厚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当年在国外,你的出现可是为平静已久的古典界带来一缕耀眼光芒啊,连小姐后来没回国发展?”
她依然体面摇头:“养伤呢,现在换个圈子玩玩。”
张裴然睨了一眼她的手,看着没问题,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连小姐给我这个乐迷一个面子,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两杯聊聊往事?”
连灿垂眸嘴边漾起轻笑,片刻后看着他道:“感谢张先生厚爱,不知道你最喜欢我的哪场演奏,勃拉姆斯、普罗科菲耶夫,柴可夫斯基、帕格尼尼还是亨德尔。”
张裴然眼神有几分飘闪,随即肯定自若答:“亨德尔,我喜欢你对亨德尔作品的诠释,简直出神入化。”
她笑,目光与他接触毫不避讳:“现在还能被你们记得,我深感荣幸。”
她看了看不远处:“抱歉,我同事有事找我,告辞。”
章茜茜刚好从远处轻声喊她,她收到信号匆匆离开。
陈冉见他碰壁,走上去揶揄道:“说了让你别打她的主意,从小到大,有遇哥出现,谁还看得见你啊,还没习惯?”
对于陈冉的冷嘲热讽,张裴然咬牙切齿竟一反常态的没回怼,只是慢慢紧蹙眉间,而后拿起手机查起什么。
须臾,他愤然关闭手机怒视舞台方向,那表情像要把人吃了似的,从后槽牙挤出几个发恨的字:“妈的,敢耍老子。”
陈冉在旁边暗自得意。
回去后,连灿给留宿的全飞鸽说了晚上发生的事,全飞鸽在床上笑得不行。
连灿故意问张裴然喜欢她演绎谁的作品,她特意说了几个名字老长的作曲家,最后放了个最短的人名,还真被他说了亨德尔。
亨德尔的作品,连灿当然拉过,遗憾的是,她最终并未在公开舞台演绎过。
对于随意挡人屏幕的男人,连灿对他第一印象不太好,但听到他说看过她从前的演奏会,她还是很高兴,而后又谨慎起来。
前几位作曲家的作品连灿都曾公开演绎过,但他偏偏选择了错误答案,用这些来套近乎不知目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