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罪过它?”他问。
“没有……它应该是被你身上的动物气息吓到了。”我说。
喜鹊是智商很高的鸟,虽然听不太懂对方具体说了什么,但是能听得出来它骂得很脏。狗头静默数秒后,冷冷看向那只鸟。
“再骂,把你的毛全拔了!”
很神奇,对方居然听懂了。喜鹊踉跄飞走,竟是一刻也没多作停留。
出了彩云镇十几分钟,我们便来到了白家村。
这是个很小的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
都不用打听,站在村口扫一眼,哪里附近人最多,哪里指定就是事发点。
“昨晚我们还一起喝酒呢,今天就死了,瞪着眼睛,吓人得很!”
“他死了,那傻媳妇呢?什么反应?”
“那女人还高兴拍手呢,结果被姜婶扇了几个耳光,捆到厨房去了。”
……几个人正说得起兴,视线扫到我们,下一秒全闭嘴了。
说心里话,自从冲出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带陆行川了。这家伙就是个异类,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他大约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手依然揣在口袋里,举止没有丝毫不适。
“那俩人是谁啊?”
“不认识,那女孩好像宋三爷的宝贝孙女。”
“哦,想起来了,宋引棠,都长这么大了啊。”
几人窃窃私语,但也不避讳被我听见。
其中一个脸熟的黎大叔,主动跟我打招呼,还带着我进院子去看。
“三爷没空?”他问。
“家里有客人,他让我先过来看看。”我说。
“看看吧,尸体还没收呢,样子邪门得很!”对方心有余悸道。
经过厨房窗户时,我从破旧的门缝里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脚步顿了下,却没多作停留,直接过去了。
屋里人不多,邻居们,三三两两的全站在院子里,看到黎叔带人过来,全都聚了过来。
“这就是宋家那个开了天眼的女孩?”
“对,别看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前几年富根溺水的事还记得吗?大家伙儿在湖里打捞了三天没看到影子,结果这丫头过去就指定了位置,没一会儿尸体就从水草里拽出来了。”
“据说得了三爷真传,本事相当厉害……”
我脸皮厚,也不曾把这些信口开河的夸奖放心上,面不改色地掀开帘子进屋。
里面乱糟糟的,还有一股浓重的酒味儿,空气污浊得很。死掉的男人伏趴在地上,却诡异地昂着头,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指关节全都僵硬地半屈着,地面的蓝砖上,清晰残留着数道血痕。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从里间走出来,哭闹着说肯定是撞邪,有人背地里搞鬼要害他们家。
“吵什么,先让人家看看再说。”黎叔喝斥她。
女人站边上,颧骨高耸嘴唇削薄,额上悬针纹明显。她身材强壮,又女生男相,站那里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死者是她儿子,遗传了女人的体形,瘦且高。尸体定在地上,就像只扭曲的巨型蜘蛛。
我蹲地上审视了一圈后,起身拍手。
“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故意害我儿子?”她情绪激动道。
“抱歉,我看不出来。”我说。
“既然宋家丫头这么说,那就是自然死亡了,叫两个人过来,把他装进棺材里吧!”黎叔在旁边松了口气。
“不可能!哪有正常死亡是这副模样的?她连婚都没结的丫头片子,懂什么?”女人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我瞥她一眼,也不作辩解。
“黎叔,我先回去了。”
“行,我送你。”
“不用,您忙吧。”
陆行川跟着我出了白家村,冷不丁出声。
“你刚才对那具尸体做了什么?”
“没有啊。”
我很惊讶,没有任何异能的他,居然也能发现我的小动作吗?
见我否认,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说看不懂青莞的习俗。为什么人死了,不是找警察确认,而是请一些旁门左道的人来看。
“术业有专攻,就算警察来看,也不会用。”我说。
“那个人确定是自然死亡吗?”陆行川问。
“我刚才不是已经交代结论了么?”我反问。
“感觉你在撒谎。”他语气坚定道。
“说明你的感觉出问题了!”我嘴硬。
我们前脚到脚,后脚黎叔就过来了。
“不行,那女人固执得很,非要让我再请三爷亲自跑一趟!唉,要不是因为有些亲戚搅着,我才懒得理会这家人的事!”他无可奈何道。
既然对方坚持,那爷爷便去了,不过也没瞧出什么异样来。
“死状是奇怪了些,但尸体上没什么邪气秽物,也察觉不到什么痕迹,应该不是人为,已经收棺了。”爷爷念叨说。
陆行川坐在边上,不动声色地瞟我一眼,我却始终淡定,未显任何异样。其实他的直觉没错,我的确在尸体附近动了手脚,所以即便爷爷过去,也没能发现任何异样。好在陆行川不懂行,又没有乱讲话,所以才没露馅儿。
如果尸体已入了棺,想是不会再出状况了。
我心情大好,晚饭甚至都因此多喝了一碗粥。
江又恩也吃得不少,我原本以为,她娇贵大小姐的身份,吃不惯我们这里的粗茶淡饭,没想到居然适应良好。
“表哥的决定是对的!自从到了这儿,我感觉吃饭香了,睡觉也踏实了,而且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任何怪事发生!棠棠,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她由衷感激道。
他们兄妹运气好转,我的晦气却来了。
当天晚上,黎叔又匆忙跑来。
“不好了三爷,白家又出事了!还是那户人家,又死了一个!而且死状更诡异,像是被什么咬死的!他家的疯女人说,是被大蜘蛛咬死的!”他惊慌失措道。
“她家还有个疯女人?”爷爷起身。
“是啊,我那堂弟死得早,就剩下老婆孩子相依为命,前几年娘俩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媳妇,不知道做了什么生生把人折腾疯了……”黎叔解释说。
爷爷没敢耽误,立马跟着他走了,临走前用手指了指我,最终又生生止住了。
江又恩早早睡下了,我坐在屋里,心中莫名忐忑起来。
虽然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但毕竟牵扯了两条人命……
“宋引棠,你在害怕啊?”陆行川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