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张桂花两人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而且舍得放油。
韭菜炒腊肉，肉片肥而不腻，菌菇炖排骨，骨头软糯一抿就脱骨，还有端上来的凤尾汤，喝一口刚好能抵了腊肉的咸味。
方明希和汤瑶吃得很矜持，并没有看见肉便两眼放光，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桌上的人止不住给两个夹菜，她们连连推脱说够了，默契加快速度把一碗饭给吃完，最后再怎么样也不肯吃。
桌上还剩一大半的食物，赵红英和张桂花二人轻叹一声也只能作罢。
吃完饭，贺雨也再没有理由留方明希和汤瑶继续在家里玩，一大家子给她们揣了点东西，只能看着二人离开。
方明希和汤瑶各自揣着一兜子瓜子花生，走出老远才心有余悸地说。
“希希，你说我们回去不会挨打吧？跑到别人家吃饭，还没有亲自去和奶奶说。”
方明希故意说：“姐姐，什么是挨打？”
汤瑶一梗，“就是佟奶奶拿着棍子打你屁屁。”她奶奶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也不至于打人吧！
“奶奶才不舍得打我。”方明希底气十足，爷奶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打她。
然而事实证明，话别说太满。
两人一牵着手回家，走到路口便撞见吴美霞和佟令娴，她俩人手拿着一根棍子，站在路口等着两姐妹。
“可算是回来了，过来。”佟令娴对她们招手。
方明希和汤瑶头皮一麻，认命般地走过去。
方明希飞快把篮子递到佟令娴眼前，“奶奶，我捡到了野草莓和木耳。”
佟令娴虚瞪她，“还去人家家里吃了一顿饭是吧？”
方明希讷讷地低下头，“小雨奶奶邀请我吃饭的。”是她们想吃饭吗，明明是对方太热情了好不好。
佟令娴气哼哼，一把拎着方明希的衣领就把人给拎回家。
“那奶奶今天晚上再教教你，看看什么叫作规矩？”
“奶奶～”
方明希被拎着走，整个人简直如临大敌，她绝望地望着汤瑶，伸出一只尔康手。
救命瑶瑶，你给我挡挡毒打啊！
汤瑶接收目光失败，她在吴美霞死亡视线中讨好地露出笑容。
“奶奶，我给你带了野草莓。”
“走，和我回家。”吴美霞不吃这一套，轻轻拧着汤瑶的耳朵进屋。
那一晚上，牛棚传来鬼哭狼嚎的嚎叫声，时不时还掺杂着佟令娴的骂声，还有试图解救孙女，却被连带一块骂的方柏松的求饶声。
等两姐妹第二天再次见面，均是一双熊猫眼，两人同时揉着被揪红的耳朵，苦兮兮地坐在田坎上。
别看奶奶平常温温柔柔，但是下起手来还真丝毫不留情，她们的耳朵都快要被揪掉。
两人今天没上山，决定休整一天再说。
方明希双手撑在下巴上，有一搭没一搭应付汤瑶絮絮叨叨。
昨天去吃饭其实也不算一个大亏，至少她有了收获。
在吃饭的那个堂屋中，墙上挂着的照片直接彻底锤死大队长身份。
大队长当兵那会儿，衣服上面的两字和特殊装扮，一看便是那边的兵。
方明希有了结论，大队长肯定认识爷爷奶奶，而爷爷奶奶年轻那会是地下党，建国后职位还不低。
现在发现大队长也当过兵，三人之间说不定有什么特殊交情。
她眼前一亮，越发肯定这个决策，拍拍屁股闷头朝着屋内跑。
“希希你去哪里？”汤瑶叫她。
“我找奶奶。”
“找奶奶？刚刚还说佟奶奶昨天晚上差点把你耳朵给拧掉，现在又去找奶奶了？”汤瑶不解地收回视线。
屋内，方柏松和佟令娴二人正在清理东西，见方明希慌慌跑进来，他们同时放下东西。
方柏松：“希希怎么了？”
方明希上前抱住佟令娴的双腿，“爷爷奶奶，照片，我昨天看见了一张照片。”
方柏松满眼问号，“什么照片？在哪里看见的？”
方明希说：“大队长爷爷家，吃饭看见墙上有照片，有好多人，举着旗子排排站。”
方柏松和佟令娴对视一眼，“什么旗子？衣服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方明希比划看见的内容，“戴着一个帽子，穿着爷爷这种鞋子，有长长的袜子，还有很多棍子。”
方柏松眼一凝，垂眸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老布鞋，“确定吗希希，大队长衣服上有没有什么字？”
衣服当然有字，方明希假意回想，随后蹲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两个数字。
“18，大队长衣服手臂上有这两个数字，姐姐前两天教过我它们念18。后面好像还有几个字，不过我不认识。”
方柏松和佟令娴心中明了了。
方柏松一把将方明希给抱起，赞赏地夸赞她，“我明白希希，那这件事情你谁都不要说知道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连你瑶姐姐都不能说。”
“昂！”方明希本来就不会说，她顺利把消息给传达，便拖着小板凳跑出去。
屋内沉默，佟令娴问道：“难道大队长年轻那会是你手底下的兵？”
她确定不认识这号人，而且她的战友绝大多数都牺牲在战场上，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战友里，不管是户籍、家人、孩子，都没有谁和云省有关。
方柏松不确定，“我之前手底下那么多兵，哪能一一记住所有人。但是我很确定我没有来过云省，倒是去川省出过任务，难道大队长以前在川省当兵？”
按大队长这样大方帮助他们，除非两人是旧识，要不然就说明方柏松或者佟令娴年轻那会和大队长有渊源，不然大队长也不会这样偷摸送东西。
这几个月的种种，早超出一个普通大队长的表现，那些东西在没有深交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多拿出来，而且还一点都没留下痕迹。
两人早在最开始就有所怀疑，可奈何没有实质证据，如今希希看见照片，便可以确认大队长就是幕后帮助之人。
可是方柏松和佟令娴任凭怎么回想，也始终都想不起来记忆里有贺代兴的样貌。
连相关的名字都没能查到，他们年轻的时候有认识这一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