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倾墨铁青着脸离开。
确定他进了屋。
慕初棠走到院门口冷声问道:“昨天季小姐离开的时候,有捂脸掉眼泪?”
“有。”
几名护卫异口同声。
他们里有一半是管家安排的人,另一半是薄幕遮派来保护薄宠儿的,不可能同时帮季末嫣撒谎骗她。
真相只有一个:
季末嫣下楼时扇了自己一巴掌,演戏给护卫看作为人证。
回去后又吃坚果导致过敏,赶在薄倾墨出差回来时,症状变得严重,借机叫走他进行挑拨离间。
【不出两日,你就会明白他根本不爱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季末嫣昨天说的话回荡在耳边,字字得到印证。
薄倾墨真的不爱她。
他心里只有白月光恩人季末嫣,哪怕不是纯粹爱情,是矛盾的亲情,也没有人能与之媲美。
好可笑。
她竟然相了他的爱意。
在昨天,言之凿凿的说季末嫣自欺欺人,事实证明是她自欺欺人,沉溺在男女亲密接触中无法自拔,渐渐贪恋上他的索取和偏爱。
并且,这份偏爱,只在季末嫣不出现的时候才能落到她头上……
那么不要也罢!
慕初棠转头望向隔壁院落二楼亮起灯的阳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三少爷和季小姐踏进院子。”
“六小姐,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他们两个病秧子浑身携带病气,传染给四小姐,你们负责得起吗?”
“是,明白。”
慕初棠撂下话回屋。
一半护卫立即打电话给老管家,申报院墙加装电网的请求。
另一半护卫则悄悄打给薄幕遮,汇报今晚发生的事情。
隔壁庭院。
薄倾墨淋浴完毕套上睡袍,手持白毛巾擦拭头发,听到动静,在落地窗边看到楼下灯火通明,护卫们在安装电网。
妖冶的脸瞬间乌云密布,一拳砸碎落地窗玻璃。
“初棠你个犟种!”
他让她装电网是讥讽和开玩笑,她还真听进去了连夜安装,蠢死了,不留半点情面,真会气他,生怕他半夜跑过去哄她是吗?
想多了。
她的见死不救太让他感到失望,除非她乖乖认错,他绝不先低头。
.
清晨。
薄幕遮赶在去集团的前半小时,手提甜品来拜访,扫过院墙上电网,站在漏窗边的护卫:“六小姐醒了?”
“醒了。”
“是不是还在哭?”
“没有。”司瑶如实回答:“小姐心情特别好,早早起床吃过早餐,正在学习医书。”
客厅静谧无声。
角落里,一束熏香静静的燃烧,无烟无味。
“小姐,大少爷来了。”
慕初棠闻言站起身:“大少爷。”
薄幕遮拿过她手里书籍翻看:“换个亲切点的称呼。”
“大哥。”
“嗯,好妹妹。”
象征性礼节到位,慕初棠抢回书坐下,无意瞥到眼前人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大腿,像极了薄倾墨:“喊一声大哥就成好妹妹了,你们男人都喜欢说甜言蜜语。”
薄幕遮:“?”
平白无故挨了骂。
支退司瑶,拆开甜品推过去:“看来我来的不凑巧,倾墨惹起来的战火顺势弥漫到我身上,我属实冤枉。”
“没有战火,他算什么?根本不配让我生气。”
“你没生气?”
“没有。”
大概因为是童年玩伴,慕初棠扭过头嘴硬不承认的傲娇模样,和薄宠儿小时候有七分相似。
薄幕遮一时看晃神。
“味道不错。”
直到慕初棠品尝甜品给出评价,才拉回他游离出走的思绪,眼前少女青春貌美,如果宠儿没有出现意外,也该跟她一样大了……
“大哥?”慕初棠伸手到男人面前晃一晃:“你在想什么?”
“把墙上电网拆了,院内护卫撤到门口看守。”
“为什么?”
“做事不能做绝,你不留后路,等他想通了,怎么过来跟你道歉服软?想你的时候,又如何翻墙?”
慕初棠激动咬到银叉硌到牙:“你怎么知道他翻墙了?你让人监视我?”
“不监视,倾墨翻墙夜宿你卧室的事情早就传出去了。”
“你不反对我们?”
薄幕遮并不厌恶多年来交集不多的薄倾墨,最多怀疑是装病,但也影响不到他。
“我说过,你只需要照顾好宠儿,其他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到位。”
慕初棠害羞的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大哥帮忙保密……”
“说说吵架原因。”
“季末嫣。”
在海边跨年那一晚,他们聊过这个话题。
薄幕遮再次宽慰:“倾墨和季小姐相依为命13年,对待她总归很特别,你非要和她比,不是自讨苦吃?”
“我就吃。”
“差点忘记你才19岁,小孩秉性。他22岁也不见得有多成熟。闹归闹,把电网和护卫撤掉。”
慕初棠态度坚决:“不撤,我不想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
薄幕遮不强求,拿过她手里银叉挑起一点微凉奶油:“想看到我吗?”
“啊?”
问懵慕初棠。
睁大眼睛看见男人吃掉奶油,不喜甜,眉峰皱起又舒缓,然后,手擦她唇角沾染的些许奶油。
“以后,我常来陪你。”
突然发生肢体接触,吓得慕初棠噌的站起身脸红:“为、为什么……”
看她青涩的反应。
若非薄幕遮看过她的体检报道,还真不相信她拥有频繁的夜生活。
“他昨夜和你吵完架,去医院陪了季末嫣一晚上。你一个人自然寂寞,我作为哥哥理应陪你。”
越说越暧昧。
慕初棠抓住靠枕抱在怀里,坐到沙发最里面避嫌:“我不寂寞。”
一番举动逗笑薄幕遮:“你个木头脑袋。”
“你才笨呢。”
“非要我直接说,和你故作亲密气气倾墨,帮你顺气,你才能听明白?”
慕初棠恍然大悟挠挠头:“原来是这样,我最近反应比较迟钝,差点误会大哥的意思。”
好尴尬。
她怎么能怀疑大少爷对她有非分之想?
都怪薄倾墨害得她彻夜失眠,脑子迷迷糊糊的。
可是不对啊。
大少爷为什么拿她用过的银叉,吃甜品?
.
两天过去。
薄幕遮每天早晚过来两趟,待上半小时离开。
隔壁庭院死气沉沉,薄倾墨卧室没有亮过一次灯。
“等不到人,很失望吧?三少爷连续三晚在医院陪护季小姐。这待遇,谁是心上人还不明显吗?”
慕初棠支退护卫,独自在海棠树下荡秋千,司念声音透过漏窗传来。
她懒懒的附和:
“嗯,你说得对,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什么时候结婚?我好恭喜三哥哥和三嫂子。”
和司念想象中的反应完全不同:“你——”
余光扫到身旁有修长身影靠近,装作没看见,故作疑惑:
“你不生气不吃醋?”
慕初棠看累了眼睛酸涩,合上书籍抱在怀里,背靠秋千椅背,仰视满树纯白色海棠花:“生气和吃醋,是情人间才会同时并存的小情绪,我心里又没有喜欢的人。”
“嘴硬什么?三更半夜私会通宵,你会不喜欢少爷?”
“当然……不喜欢,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别忘记,你们在云檀同居过三个月。”
往事重提。
慕初棠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低落消沉,闭上眼睛随风荡漾:“那段时光和被绑架囚禁没有区别,糟糕透了。”
“既然你不爱少爷,为什么吃醋针对季小姐?”
“什么?”
“我那天亲眼瞧见季小姐捂住脸,哭哭啼啼跑出去了,你肯定有打她。”
呵。
事情过去好几天,还演戏。
慕初棠冷嗤:“对对对,我打的,我扇她耳光了,全世界人都看见了,一窝蜂涌上来为她鸣不平。她是世界上最单纯善良的女孩,行了吧?”
达到想要的效果。
司念回头,惊讶:“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初棠脸色一僵。
糟糕。
又上当了!
失去推力的秋千摇摆幅度降低,很快安静下来。
慕初棠脊背僵直不敢回头去看,他听到司念和她的对话,肯定又要误会她了……
微风吹过。
海棠花瓣簌簌掉落。
“挑拨离间的手段能高明点?”迟迟不见慕初棠回头,薄倾墨冷眼睨视身旁幸灾乐祸的人。
司念大为吃惊:“少爷,我没有,我——”
“滚。”
“是……”
心有不甘哦一步三回头走远,该死的,少爷对慕初棠未免过于信赖。
甚至让司念怀疑。
季末嫣的诬陷,少爷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看在病情份上才没拆穿?
一场小计谋落空。
就连慕初棠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回眸:“你相信我?”
落在薄倾墨耳朵里纯属废话,冷冷掀唇:“不信自己的女人,信谁?”
气氛略微尴尬。
慕初棠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不知道说什么,扭过头继续荡秋千,琢磨他白天回来做什么。
许久。
久到她以为人早已离开,正打算回头看看,薄倾墨沉沉开口:“气消了?”
“你没哄。”
“没打算哄。”
“……”
“打电话跟末嫣道歉,条件随便你开。”
怪不得大白天回老宅。
原来季末嫣没消气,他没死心,企图过来威逼利诱她。
慕初棠伸手接住一朵被风吹落的海棠花:“你在求我吗?”
薄倾墨纠正:“是交易。”
“不好意思,不从商,不接受,慢走,不送,小心被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