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目光却久久停留在案上那幅画卷上。画卷是萧煜前日送来的,画中是一幅江南烟雨图,烟波浩渺,远山如黛,近处的竹林在风雨中摇曳生姿。她本以为是萧煜随手所作,可今日细细端详,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轻轻抚过画卷上的笔触,指尖触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她皱了皱眉,将画卷举到窗前,借着日光仔细查看。只见画卷的右下角,有一处极细的裂纹,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她犹豫片刻,取来一把小刀,沿着裂纹轻轻划开。
画卷的夹层中,竟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绢纸,展开一看,心头猛地一震。绢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工整却透着几分急促,内容竟是关于朝廷兵部调动的机密文书。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萧煜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他分明是个游历山水的闲散之人,为何手中会有朝廷的机密文书?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与萧煜之间那层朦胧的薄纱缓缓撕开。
她将绢纸重新折叠好,放回画卷夹层中,心中却难以平静。窗外,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思绪翻涌。
萧煜,究竟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云水镇的另一头,萧瑾瑜正坐在一间隐秘的阁楼中。他手中握着一杯清茶,茶香袅袅,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冷意。一名黑衣人跪在他面前,低声禀报道:“公子,沈清澜已经发现了画卷中的秘密。”
萧瑾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很好。继续盯着她,不要让她察觉。”
黑衣人应声退下,萧瑾瑜缓缓起身,走到窗前。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竹林,仿佛能看透沈清澜的心思。他知道,沈清澜是个聪明人,一旦发现画卷中的秘密,必定会对萧煜心生怀疑。而这份怀疑,正是他可以利用的利器。
“萧煜,你以为隐姓埋名就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他低声喃喃,声音中透着几分阴冷。
夜色渐深,沈清澜却毫无睡意。她坐在烛光下,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却始终无法集中在文字上。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张绢纸上的内容,以及萧煜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脸。她试图说服自己,或许是误会,或许那画卷只是萧煜无意中得来的。可心底的疑虑却如藤蔓般缠绕,挥之不去。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江南风物志》。那是萧煜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书页已经有些泛黄,书角也微微卷起。她翻开书页,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熟悉的文字,仿佛能感受到萧煜的气息。
“清澜,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你会如何?”萧煜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那是他陪她游历江南时,曾不经意间问出的一句话。当时她只当是玩笑,未曾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却觉得意味深长。
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住。她合上书本,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逃避。无论萧煜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都必须弄清楚。
翌日清晨,沈清澜早早起身,梳洗完毕后,便独自一人前往萧煜的居所。那是一间位于竹林深处的小院,院中种满了花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站在院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门内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拉开,萧煜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却很快被温柔的笑意取代:“清澜,怎么这么早?”
沈清澜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有件事想问你。”
萧煜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眉头微微一皱,侧身让开:“进来吧。”
两人走进屋内,萧煜为她倒了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疑虑。她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半晌才开口道:“萧煜,那幅画卷……你从哪里得来的?”
萧煜的动作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放下茶壶,坐在她对面,目光沉静而深邃:“那是我一位故人所赠。怎么,你不喜欢?”
沈清澜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他:“画卷中藏着一张绢纸,上面写满了朝廷的机密文书。萧煜,你究竟是什么人?”
屋内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萧煜沉默良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苦笑:“你终究还是发现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并无半分慌乱。沈清澜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她紧紧攥住手中的茶杯,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你……真的是朝廷的人?”
萧煜轻叹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道:“清澜,我不想骗你。我的确是朝廷的人,但我并非你所想的那种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让沈清澜感到一阵寒意。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声音微微发颤:“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萧煜转过身,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和不舍:“清澜,我接近你,从未有过任何目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
他的眼神真挚而深情,可沈清澜却感到一阵无力。她后退一步,苦笑道:“可我已经卷入了,不是吗?萧煜,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
萧煜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是大梁朝的将军,萧煜。我隐姓埋名游历江南,是为了躲避朝廷中的纷争。那幅画卷,是我兄长萧瑾瑜派人送来的,他试图利用你来打击我。”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浮现出萧瑾瑜那张冷酷的脸。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萧煜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清澜。我不想让你涉险,可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沈清澜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无力,也有愤怒,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她看着萧煜,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萧煜,你让我……该怎么办?”
萧煜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清澜,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可沈清澜的心却依旧无法平静。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回手:“萧煜,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萧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并未阻拦。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等你。”
沈清澜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屋外,阳光洒在竹林间,斑驳的光影映在她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她走在竹林小径上,心中思绪翻涌,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醒来的梦境。
而远处,萧瑾瑜站在一片阴影中,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喃喃:“沈清澜,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