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以后,乔媛媛便留在了佟新伟的店里。起初,乔媛媛在心底不断地劝慰自己,必须把佟新伟当作此生的爱人。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给自己一个借口,去接纳已然发生的这一切。她试图说服自己,将佟新伟之前对她的种种行为,都归结为她所理解的爱。她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他们是因为爱才走到了一起。久而久之,乔媛媛就如同认命一般,死心塌地地追随着佟新伟。
白日里,佟新伟的店铺中人来人往,乔媛媛纤瘦的身影在其间忙碌穿梭。她认真地整理着货架上的商品,耐心地接待每一位顾客,操持着店铺里的大小事务,常常累得脚不沾地,却未曾有过一句怨言。
夜幕降临,灯光昏黄,她又成了佟新伟床上温柔缱绻的挚爱之人。佟新伟心情好时会递给她几张钞票,轻声说道:“去买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和东西吧。”
那一刻,乔媛媛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种嫁鸡随鸡的宿命感油然而生。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似乎也是这般平淡而又艰辛地走过一生,于是默默告诉自己,要像母亲一样,任劳任怨、死心塌地地守着这个男人。佟新伟的朋友们见乔媛媛在店里的时间渐多,日子久了,他们都会亲切地喊她一声 “小嫂子”。那些日子,他们白天一同经营打理着那家棋牌室,夜晚耳鬓厮磨,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甜蜜时光。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动。佟新伟的店铺因涉嫌聚众赌博,被责令关店整改。那一刻,佟新伟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柔,整个人变得阴沉而暴躁。
没多久,他就带着乔媛媛回到了老家,那是个偏僻且传统的小村庄。当乔媛媛踏入这个村子的那一刻,她便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佟新伟的父亲站在村口,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逢人便吹嘘:“我家儿子就是有本事,不花一分钱就讨到了这么个媳妇,不像村里那些没出息的,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乔媛媛听在耳中,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回到老家后,乔媛媛很快察觉到了异样。佟新伟的父亲很宝贝她这个没花一分钱讨到的媳妇儿,总是找各种借口,将她关在家里,不许她迈出家门半步。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他和佟新伟都被安排在老家,不让外出,美其名曰让他们在家好好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乔媛媛毫无意外地第一次怀孕了。那时的她,懵懂无知,对于身体的变化浑然不觉。佟新伟的大姐,一个精明且有些世故的女人,敏锐地从乔媛媛日益严重的孕吐中觉察到了异常。
一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佟新伟的大姐拉着乔媛媛的手,看似随意地问道:“媛媛,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乔媛媛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21 号啊,姐,怎么了?”
大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连忙摆手说道:“哦,没事没事,我就问问。”
随后,大姐便匆匆将乔媛媛八成怀孕的消息告知了全家上下,然而他们却默契地选择了隐瞒乔媛媛。
日子依旧在平静中透着压抑地过着,直到有一天,乔媛媛身体有点见红,她以为是推迟的月事终于来了,便向佟新伟开口要钱。
佟新伟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道:“你在家老实待着,拿钱做什么?”
乔媛媛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月事来了,想去小卖部买点卫生用品。”
佟新伟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什么?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会来月事?”
乔媛媛闻言,如遭雷击,震惊地反问道:“我怀孕了?!”
佟新伟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急匆匆地跑去告诉了大姐。大姐得知后,赶忙带着乔媛媛来到了镇上那有些破旧的卫生院。卫生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乔媛媛坐在长椅上,心中忐忑不安。检查结果出来后,证实了她确实怀孕了,但同时也有着先兆流产的症状,需要卧床休养。
乔媛媛回到佟新伟的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无措。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就突然要当妈妈了呢?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命运的洪流便已推着她不断向前。
没过几天,佟新伟因为胃病住进了医院。乔媛媛瘦弱的身影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奔波,她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佟新伟的衣食起居。
病房里弥漫着药水的味道,乔媛媛每天都要强忍着孕吐,陪着佟新伟做各种各样的检查,看着他输液吃药。佟新伟的父亲和姐姐偶尔来探望一下,只是简单地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去,没有给予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仿佛没有过门的乔媛媛已然是他们家里的一份子,所有的活都丢给她一个人承担。
乔媛媛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在佟新伟的姐姐再次来医院看望时,乔媛媛鼓起勇气,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姐,我最近身体实在吃不消了,能不能跟你换个班,让我回家休息休息。”
然而,姐姐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言辞拒绝道:“我也是女人,我和母亲那一辈人,怀孕的时候不仅要照顾一家老小,还要干农活,哪有这么娇贵?你是佟新伟的对象,照顾他是你分内的事。”
乔媛媛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却只能无奈地咽下这份委屈,继续强撑着身体照顾佟新伟。或许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她始终认为女人就该毫无怨言地照顾自己的爱人;而佟新伟,年轻气盛又愚蠢无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乔媛媛对他的付出,对她的痛苦和疲惫视而不见,甚至还时常对她呼来喝去。
终于,佟新伟出院了。亲朋好友们纷纷前来祝贺,夸赞他福大命大。佟新伟站在人群中,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滔滔不绝地向表兄弟们吹嘘着自己在病痛中的各种 “英勇事迹”,却对一旁默默付出的乔媛媛只字未提。乔媛媛站在角落里,眼神黯淡,心中满是悲凉。
出院后的一周,一个寂静的夜晚,乔媛媛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鲜血一阵阵地从她身体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裤。她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望着佟新伟,无助地说着:“我好疼,我出了好多血,我想去医院……”
佟新伟却不以为意,出点血没事,你上次都出血不也没啥事!
“这次不一样,我肚子好痛,流了好多血!”
佟新伟困得不行,只是不耐烦地看着她,冷漠地说道:“太晚了,打不着去镇上的车,你再忍忍,天亮了就送你去医院看看。”
乔媛媛缓缓闭上双眸,无尽的期待在眸中熄灭,泪水决堤般地涌出,顺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蜿蜒而下。她的手颤抖着抚上腹部,那里正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汩汩涌出,血量之大,让她心底寒意丛生。一波波尖锐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接踵而至,狠狠冲击着她的神经,每一下都似在宣告着生命的流逝。她清楚,在这鲜血与疼痛交织的漩涡里,一切都已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