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怎么也没想到计墨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叶辛在一旁窃笑:“问得好。”
“……因为不想再影响人家。”
“哦。”计墨点点头,又问:“他说你影响到他了?”
“……他没说。”
计墨:“那你有点感情用事。”
边嘉彻底语塞,作为雇主和老板,就这么被实习生噎住了。叶辛悄悄竖起大拇指:“小伙子有前途。”
她怎么可能不感情用事,对方都快把心掏出来给她了。
她真的不想他再为自己这些糟心事,操哪怕一丁点的心了。
边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了老板的架子:“咱能开始讨论计划了吗?”
“能。”三人异口同声。
四人切入正题后,计划与分工都讨论得很快。
临到最后,唐羽宁意识到自己还没被分到任务,便主动问:“嘉嘉姐,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边嘉说:“羽宁,我想把你送回西序的秘书室,帮我盯着他和白彦。但如果你不想回去,也没关系,就留在这里配合小墨就行。你可以自己选择。”
唐羽宁看看边嘉,又转头看看叶辛和计墨。大家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暗示或期待,都耐心而平和地等着她思考。
见她陷入纠结,边嘉便说:“不急着现在决定的,你考虑好跟我说一声就行。”
唐羽宁问:“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边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你随时可以回来呀。不过,回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你的合同还能在西序挂着了。这个你也要考虑好。”
“那没关系,我可以去!”
唐羽宁不再考虑,很快应下。虽然现在她更害怕徐望西了,但她也觉得一个大董事不至于为难自己这种小员工,这点恐惧还是能克服的。
边嘉眉眼弯起来:“好,谢谢你。那我们就今天讨论到这里吧,有进展随时沟通。”
计墨和唐羽宁正要起身,叶辛又突然出声道:“等一下,有个关键问题!
她望向边嘉,问:“那要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你父亲接出来了呢?要怎么办?”
边嘉垂眸撕着四人头脑风暴时乱写乱画的纸张,说:“那我们都省事,不需要怎么办。”
叶辛急得“啧”了一声,说:“不是这个,我是问,你还要继续和他过日子吗?”
“想太远了,先把人接出来再说吧。”
边嘉说完,把纸片碎屑揣进口袋,拉开会议室的门要出去。
叶辛在她背后大喊:“不能躺平!”
“……”
正在办公室摸鱼的员工都被老板这一声高呼吓得挺直了背。
……
这之后没多久,边嘉就趁着吃饭闲聊之时,和徐望西提了让唐羽宁回去的事情。
“我这两天在想,要不要让唐羽宁回你那边。”
徐望西照常给她夹菜添汤,简单应了声:“做得不好?”
边嘉说着提前准备好的托辞之一:“也不是。是我最近没去蓝涛,员工也招齐了,好像也没那么多事情要给她做了。她每天在办公室坐着没事干,让别的员工看到了会不平衡。”
“那让她回来吧。”徐望西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他们正讨论的那个人。
边嘉小口咬着虾饺,对他的爽快充满怀疑:“那什么时候让她回去?”
“你不用操心,我让白彦联络她。”
目的已达成,边嘉也摆出一副没那么在意的模样,很快换了话题:“这个虾饺挺好吃的。”
听她这么说,一直神色淡淡的徐望西,唇角终于扬了扬:“我包的。”
“我不信。”
“真的。反正也是在家待着,找王姨学的。”
“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公司真的不会倒闭吗?”
“没办法,老婆想吃虾饺的事情比较重要。”
“……得了吧,油嘴滑舌。”
两人凑在琥珀吊灯的灯光下,像任何一对普通的年轻小夫妻一样,一边斗嘴闲聊,一边享用着稀松平常的晚饭。偶尔再一起转头欣赏一下正在钻海葵的艳丽小鱼。
心包于皮骨,只这样看去,是再温馨不过的场景了。
*
京州今年的雪下得格外早,十二月初便落满了露台。
徐望西腿伤彻底恢复后,又赶上雪天,边嘉耐着性子等了几日,便忍不住跑去问他:“路上雪化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了?”
他未从成堆的文件中抬头,半张脸埋在高领毛衣中,闷声道:“山上的雪还没化。”
“好吧……”
边嘉的声音听来失落,徐望西终于稍稍抬眸,见她一脸闷闷不乐,温和地哄道:“再等两天吧,起码等山路化冰了。总要考虑安全问题。”
又过了两日,大概实在是被她缠得不行了,徐望西终于答应她次日一早出发。
边嘉上车时,看到仍将前方遮得严严实实的挡板,警惕值立马升高:“还是不能看路吗?”
“嗯。”徐望西侧身坐入车内,照旧把她圈在怀里,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一次在路上消耗的时间,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随着汽车颠簸感越来越强烈,边嘉确定这次又绕路了。还是绕了更远更偏的小路。
为什么?是因为发现有车跟着吗?
但他们已安排得足够小心了。叶辛租了非常多辆车,分段跟踪,本不容易被发现才对。
边嘉头倚着徐望西的胸膛假寐,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反而愈发紧张起来。
她怕对方能感受到自己异常加快的心跳,便不断在心中宽慰自己,告诉自己这次准备得足够多了,要冷静,不要紧张,紧张会暴露。
白彦在前面开了足足三个小时。路况奇差,车又未停一次,最终抵达时,边嘉晕头转向,一下车就猛吸冷空气,想让大脑和胃都冷静下来。
山上的雪确实还未化完,一旁的土壤和灌木上还堆着成片的冰渣,徐望西帮她理了理围巾,牵着她穿过树林往疗养院走。
张医生照旧在楼前等着,门口的桌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看起来像是已经把病人的行李都收好了。
张医生礼貌体贴:“徐先生、夫人,这么冷过来,要不要先去食堂喝杯姜枣茶暖暖?”
边嘉直接拒绝:“不必了,我想快点接上人,赶回市里吃午饭。”
她这次来,早有觉悟,什么都不会吃,什么也不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