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是众所周知的圣诞前夜,在这一天,人们或是回家与亲人团聚,或是约上一些知己好友聚在一起狂欢,而这样的习俗也早已不仅仅局限在欧美地区——
01
二十五岁的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桌之后,面对着渐渐矮下去的文件山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每年的12月24日——也就是平安夜,家族内总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按照reborn的说法,这是从彭格列一世开始就流传下来的习俗。
在今天,家族成员们——无论是守护者还是一般的家族成员们——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都会暂时放下手中或繁杂或琐碎的工作、回到彭格列总部,开始为今晚这场全家族成员们都会参加的宴会进行一番布置。
厨房里从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而举办宴会的大堂此刻也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家族成员。
这些在平日里西装革履的mafia成员们此刻虽然依旧穿着整齐服帖的西装,但是手中拿着的物件却已经从枪|||支和匣兵器,变为了装饰房间用的彩条和挂件。
今早从林中砍下的高大的冷杉树已经被移到了室内,讨喜的气味散发在湿冷的空气中。
此刻这株冷杉树还没有进行过任何的装点,不过想来再过几个小时,这株树上一定会挂满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但是相对于家族成员们对一年一次的这场盛大的宴会的热诚,坐在办公室内已经一宿没睡的沢田纲吉却觉得自己现在腰酸背疼——倒也不是他进行了什么激烈运动,而是他在办公椅上坐了整整一晚上,导致他此刻浑身僵硬。
想来他等会儿站起来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的艰难。
直到沢田纲吉赶在宴会——以及明天的圣诞公休之前处理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时,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了。
沢田纲吉伸手锤着自己的后腰,正当他在心中感叹着自己常年坐办公室已经快得一些和mafia完全不搭的职业病时,他的家庭教师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瞪着那双漆黑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学生时期从家庭教师那儿经受过的这样那样的训练,让沢田纲吉在看见对方这样的表情之后,下意识地暗叫了一声糟糕。
甚至无需超直感在旁辅助,他便已经能够猜到自己的家庭教师这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放过他吧,他只是一个普通的mafia首领。
“今年又是赶在最后一天才处理完这些文件的么,”reborn歪了歪脑袋,这个十年如一日的小婴儿依旧是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可他若是真的像他看起来的这般天真无辜……
也决计不可能活到今日。
这一点,无论是再过一会儿大概就要到了的跳马迪诺,还是此刻坐在办公桌前腰酸背疼、就连脖子都有些转不过来的沢田纲吉都深有感触。
无言反驳——而且也知道反驳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让reborn变本加厉的沢田纲吉继续保持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个在十年间也还是有不少长进的彭格列十代目终于开口说道:
“今年的宴会,涧玟小姐和她的同伴也会来参加。”
“就是那位能言善辩的小姐么,”reborn此前也没有怎么接触过舟涧玟,倒是从沢田纲吉和部分其他的家族成员的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她的事。
简单来说,那个名为舟涧玟、自称是corazzata家族的首领的女士有两大武器。
而这两个武器让她在这个以指环和匣兵器——简单来说就是死气之炎为主流武器的世界里,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并且奇葩。
顺便一提,舟涧玟的两大杀手锏分别是火||炮和嘴炮。
“涧玟小姐她……”沢田纲吉下意识地想要给那位也算帮了他良多的女士辩解几句,但是话都说到了嘴边,他突然发现reborn的用词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因为舟涧玟,的确是能言善辩。
仿佛是看穿了自己学生的那点小心思,reborn不由地嗤笑了一声,不过比起他过了十年依旧存在、只是稍许有那么些改进的天真,他的超直感倒是变得愈加的靠谱了。
这也是reborn为什么迟迟没有对舟涧玟那边有过什么动作的缘故。
一方面是绅士风格不会让他贸然地对一名女士动手,另一方面……则是他相信自己的学生的判断。
和自己的老师相处了那么久,如今的沢田纲吉相比当年更能够明白reborn的一些意图——对方没有对舟涧玟那边太过的执着,说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比起舟涧玟的问题,此时此刻的沢田纲吉其实更加在意另一桩事。
“我没记错的话,今年骸也会参加聚会吧……”彭格列每年的圣诞聚会是面向所有的家族成员的,身为守护者的那几人是一个都逃不了。
前些年因为一些大家都懂的事情,家族内也没有什么心思举行如此规模的宴会——真要说上一次举办这种大型的圣诞晚宴,还得追溯到好些年以前了。
当时云雀恭弥以自己“不会群聚”为由推辞了宴会,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迪诺给拐了过来。
问题是,在那一次的聚会里,六道骸曾几次三番地借助库洛姆的力量跳出来搞事——而当本来就不耐烦群聚的云雀恭弥和热衷于搞事的六道骸碰到了一起……
沢田纲吉突然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染上自己好友入江正一的胃疼的老毛病了。
至于今年嘛……六道骸在接到宴会的通知时,曾经非常傲娇地表示自己不是mafia、不会参加mafia的聚会,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劝服了他,这几天他突然就在总部内各种蹦达……
活像是春游前的小学生。
至于不爱群聚人尽皆知的云雀恭弥嘛……今年大约还是会被迪诺给拐来的。
就算迪诺失败了……不还是有一个比爱搞事的六道骸更爱看热闹的reborn在么!
沢田纲吉相信reborn绝对有一万种方法能够把云雀恭弥拐来,还不会让云雀恭弥产生任何不耐烦的情绪——论腹黑程度,reborn当属第一。
“是哦,”仿佛是看出了自己的学生究竟在纠结一些什么,reborn用轻快的语气回应着他,“而且今年云雀也确定会参加宴会。”
……啊,果然是说服云雀了么。
“等等,那巴利安呢?”心塞得已经将脸埋到桌面上的沢田纲吉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巴利安的人也会来么?”
“……说是看你不爽,”reborn恶意地顿了顿,就在为被巴利安讨厌而感到高兴的沢田纲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补上了后半句,“所以他们打算过来捣乱。”
沢田纲吉:“………………”
他觉得自己的胃更疼了。
“而且今年涧玟小姐也会参加宴会……”一想到舟涧玟和巴利安的那点小恩怨——其实也就是摩擦——沢田纲吉不禁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此刻的他,只希望夜晚能够来得再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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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此刻的四枫院夜一只希望夜晚能够来得再早一些。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二番队的队舍之内,屁||股底下的矮椅一如既往的柔软,她右手捏着搅拌棒左手握着自己的茶杯,一边搅拌着里面不透明的液体,心里却想着今晚聚会的事情。
如果夜晚能够来得再早一些就好了。
感受着今日的瀞灵庭依旧是美好和平的四枫院夜一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杯内的奶茶一饮而尽,随后抹了抹嘴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夜一大人,您去什么地方?”
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队长的不耐烦,碎蜂原本已经对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而感到焦躁不安,结果她还没有想到什么应对方案,就看见自己的队长已经起身朝着大门那边走去。
“六番队,”四枫院夜一又打了一个哈欠,随后背对着自己的副队长随意地挥了挥手,“我去找白哉小弟玩。”
护庭十三队的十三个队舍分别坐落在瀞灵庭内的各个地点,但是这点距离对于有着「瞬神」之称的四枫院夜一来讲实在是不算什么。
使用着作为特长的瞬步,四枫院夜一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六番队的队舍。
队长的大氅在瀞灵庭内——至少在护庭十三队的内部是最好的通行证,一看见夜一身后那标着「二」字的队长羽织、再看看夜一在外人面前那冷淡的表情,六番队的队员们基本上就都退避三舍了。
贵族专属队又怎么了?
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五大贵族的家主!
“白哉小……咳咳,朽木队长现在在什么地方?”惦记着自己看重的后辈还要脸的事情,四枫院夜一用一声干咳来掩饰自己那因为太过顺口而说出来的称呼。
六番队的队员们面对着四枫院夜一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算忽略了她身为五大贵族之一的家主身份,对方还是二番队的队长。
哪里是他们能够随意置喙的存在?
“队长他现在在队长室内,四枫院队长,”毕恭毕敬地回答着夜一的询问,那名队员面对着这位在护庭十三队内仅有的两名女性队长之一,却觉得自己被对方的气场压制得都不敢大喘气。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
“哦,是么,”得到回应的夜一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谢啦”之后,便熟门熟路地朝着六番队的队长室走了过去。
身为贵族专属队的六番队的整体风格和二番队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护庭十三队的十三个番队队舍就没有一个是风格相似的。
走到了六番队的队长室门口,在感受到室内只有朽木白哉一人的灵压之后,夜一直接就拉开了门。
“哟,白哉小弟,我来找你玩了。”
原本正在批阅文件的朽木白哉还真的没有发现夜一的到来,毕竟在夜一刻意地收敛起灵压与脚步声的时候,就算是朽木白哉也极难发现她的存在。
听到了那熟悉的、堪称是自己童年阴影的声音,朽木白哉原本正在批阅公文的手一顿,握着毛笔的手指一紧,险些就要捏断了自己手中那管出自名家之手的毛笔。
“……现在是工作时间,四枫院队长。”
自从进入了护庭十三队起,天生就是一股火爆脾气、却又酷爱在人前装面瘫的朽木白哉在夜一的眼中,就彻底得变得不可爱了。
不过她也找到了逗弄自己这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后生晚辈的新方式。
比起抽走一根束发的发绳就能够让朽木白哉从伪冰山变成活火山,逗弄现在已经在人前人后彻底都变成了冰山的朽木白哉,显然更具有挑战性、也更具有乐趣。
“还有一刻钟就下班了。”
“那现在也是上班时间,四枫院队长。”
看着面前那个曾经一见到她开口就是“猫妖”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口一个“四枫院队长”的死板青年……四枫院夜一只觉得他变得更加刻板无趣的同时……
也更想逗弄他了。
“是么,”夜一挑了挑眉,一双浑圆的猫眼不怀好意地盯着面前只当她不存在、依旧在埋头处理文件的夜一,“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下班吧。”
“白、哉、小、弟。”
啪嗒——
一声清晰的断裂声在这个充斥着两个队长级灵压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明显。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地捏断了自己手中那管做工精良的毛笔的朽木白哉面不改色,他随手将手中的毛笔丢进了放置在桌脚的垃圾桶内,顺便一并扔进去的,还有他手中那份彻底被毁了的文件。
顺便一提,在这一过程中,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看过坐在沙发上的四枫院夜一一眼。
……
“你能过来帮忙真的太好了,”虽然准备食材和酒水是侍女们的工作,但是志波空鹤能够提前过来帮忙查看等会儿聚会用的房间,这份心意舟涧玟还是挺感动的。
豪爽方面一点儿都不输于自己兄长的志波空鹤笑笑,一边将手中的酒坛子和带来的下酒菜放到了桌子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也不看看我们俩都是什么交情了。”
舟涧玟笑着点点头,又吩咐起真舟家的侍女给志波空鹤送茶水。
但是茶水哪里满足得了志波空鹤?她随手将自己手中的烟杆放到了一边,视线不住地开始往桌面上的酒坛子飘去,“你说要不我们先喝起来?”
“算了吧,”舟涧玟将装着糕点的盘子推到了空鹤的面前,“你要是现在就喝起来,等会儿他们人来了之后恐怕就没有酒喝了。”
“……喂!”
……
在接到自己崇敬的副队长和三席的邀请时,朽木露琪亚是诚惶诚恐的。
她再三确认了对方的内容,在得到志波都那带着笑意的明确回答后,终于明白这并非是自己一时的幻听。
“但是,兄长大人他……”
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应邀,但是一想到自家那位冷面的义兄,朽木露琪亚的心中就开始直发怵。
“没事没事,白哉小弟那边我会替你去说的,”海燕有胳膊架住了露琪亚的脑袋,在没有弄伤对方的时候,用一如既往的爽朗语气说道,“实在不行到时候让人去通知他一声就可以了。”
如果夜一那边得手了的话,或许压根就不用再去了。
一向信赖自己的副队长,又知道对方——连带着二番队的四枫院队长和十二番队的浦原队长——和自家的兄长大人都是多年的故交,朽木露琪亚在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然而当她跟着志波海燕夫妇一路来到了真舟家的宅邸时,却有些懵了。
“啊,你别在意,我们每次聚会都是在涧玟家。”
随口向第一次参加他们的聚会的露琪亚解释了一句,海燕在真舟家的仆从将他们应进宅邸之后,一手提着带来的下酒菜,一边熟门熟路地朝着每次的聚会地点走去。
“是……真舟涧玟大人么?”
作为五大贵族之一,真舟家也有着旁系,所以光从那外墙上印着的那属于真舟家的「青云照水八角纹」还不一定能够判断这个宅邸是真舟家的哪一位的。
但是真舟家叫做涧玟的大人……也就只有真舟家的家主,真舟涧玟了。
这个名字朽木露琪亚也不算陌生,毕竟对方是五大贵族之一的现任家主,又是十番队曾经的队长。虽然如今她不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但存在感却也不容小觑。
“是啊,”海燕也不奇怪露琪亚为什么会知道在她加入护庭十三队之前,就已经隐退了的舟涧玟的事——毕竟小姑娘现在也是朽木家的一份子,而这些事也算是贵族间的基本常识。
不过当露琪亚随着海燕夫妇来到了室内之后,看见的场景却让她当场愣在了原地。
屋内已经满满当当地坐着好些个人了,其中一个穿着一身家常和服的、朽木露琪亚从未见过的陌生女性毫无意外地是真舟家的当主真舟涧玟,而除了她之外……
还有二番队的四枫院夜一队长,十二番队的浦原喜助队长,以及……
“兄长大人?”
朽木露琪亚惊呼了一声,接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把嘴给捂上——这个本性英勇无比丝毫不逊于男孩子的小姑娘,在看见自己冷面的义兄时,就宛如老鼠见了猫一样。
朽木白哉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自己的义妹,不过这其中的原由其实也无需去细想,只要看看那跟在自己义妹身边的人,他便已经明白了原由。
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用点头回应着朽木露琪亚的问候声,朽木白哉刚刚将视线从朽木露琪亚的身上收回,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四枫院夜一和志波海燕给围堵住了。
“别这么冷淡呀,白哉小弟。”
“没错没错,露琪亚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哪有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冷淡的兄长?”
“海燕说得没错!罚你三杯!”
“对!三杯!”
朽木露琪亚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冷峻严肃的兄长大人被四枫院大人和海燕大人一左一右地围住,盛满了酒的杯子直接就往他的嘴边递,大有他不喝就给他灌下去的意思在。
一边的志波空鹤和志波都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她们将露琪亚按到了桌边也开始聊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朽木露琪亚一脸懵逼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时,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你就是白哉的义妹露琪亚小姐吧,”
“是、是的,真舟大人。”
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实在和舟涧玟知道得不太一样,不过考虑到收养小姑娘的是朽木白哉,而朽木家又是那样的一个氛围——大家也能够懂了。
“你不必那么拘谨,在场的人和白哉也都是老熟人了,”舟涧玟示意小姑娘放松,“用名字来称呼我们就可以了,我们几个其实都不太喜欢被人用姓氏来称呼。”
朽木露琪亚觉得这和朽木家的教育、尤其是自家兄长大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贵族……尤其还是大贵族不是更应该看重自己的姓氏么?
似乎是看去了朽木露琪亚的困惑,舟涧玟只是笑着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地珍惜能够直呼自己名字的伙伴。”
那意味深长的话语让朽木露琪亚似懂非懂,她茫然地点点头,舟涧玟见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引来了一进屋就变成了闹哄哄的一团的人的注意。
在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自己看来之后,舟涧玟握着酒杯微微举起——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就让我们我为这美好的一刻而干杯吧。”
反正喝酒也不需要什么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其他人在听到舟涧玟的话之后也拿起了杯子,几个白瓷质地的酒杯相击,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同时响起的还有大家的回应——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