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景公馆。
此刻商老爷子正在追电视上的八点档狗血剧。
商衡一脸冷色地走进来,刚在御华名苑的安保室门口碰了一鼻子灰,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安保员都不肯给他开门。
给裴喻宁打电话发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但她并没有把他拉黑,只是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商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去哪儿了?”
“爷爷,我承认那天我酒喝多了,一时不清醒做了出格的举动,但我并没有真的犯原则性错误。”商衡表明自己的立场,“关于热搜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宁宁一个交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跟宁宁退婚的,她始终是我的未婚妻。”
刚开完跨国会议,商砚辞从书房出来,正准备回卧室,却碰巧听见楼下商衡在讲话。
商老爷子看着电视剧里求女主角原谅的渣男前夫,摇了摇头,很直接地说:“你同不同意不重要,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错多错少都是错,改变不了本质属性。退婚是必然的,只怪你没那个好命娶到宁宁。”
商衡握紧身侧的拳头:“在京北,除了我,她嫁谁,我就抢谁的婚。”
商老爷子气得瞪他:“混账东西!”
商衡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就见商砚辞神色自若地走下楼梯,目光降贵纡尊地睥睨着他,眼底情绪不明。
“小叔。”商衡恭敬地叫了声,他在商砚辞面前不敢放肆。
一来商砚辞与他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商砚辞的母亲生完他就去世了,所以他从小在法国的外公家长大,以致于他们叔侄之间没见过几次面,并不亲近;二来商砚辞一回国就把族里几个不听话的小混世魔王罚去了祠堂长跪不起,没人敢去求情,连爷爷都默许他的做法;三来父亲说商砚辞这次回国是回来夺权的,更要小心谨慎地应付着,避免被抓到话柄。
商砚辞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那眼神给人的压迫感仿佛如有实质的刀光剑影,商衡垂首避开,他想,可能是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扰了这位小叔的清静。
商老爷子:“砚辞,后天中午空出时间,裴家的人会过来。”
商砚辞:“来退婚?”
商老爷子不懂他为什么要明知故问,猜想他可能是因为最近事太多,忙忘了之前的交代。于是点头应道:“嗯,退婚。”
“知道了。”商砚辞说,“我后天中午会准时参加退婚宴。”
说完,商砚辞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拿出冰箱里的新鲜荔枝,一颗一颗洗干净。
商衡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在原地站了片刻,安静地走上楼梯,却倏然感到如芒刺背。
走到二楼拐角的位置,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大厅里爷爷在看电视,厨房里小叔正低头洗着荔枝。没一个人看他,刚才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
翌日。
保险起见,裴喻宁选了一家之前吃过的餐厅,菜品丰富,味道也很不错。
为了避免路上堵车,和商砚辞约好,十一点在御华名苑门口见面。
宋倾宜放心不下裴喻宁这个纯情小甜心,打来视频,交代她一些你来我往的钓系拉扯话术,裴喻宁频频点头,虚心受教。
因为工作原因,再加上她大哥裴韫之潜移默化的影响,裴喻宁对时间的认知观念很重,没有约定好了时间,却让别人一直等待的不礼貌行为。
提前下楼,经过大厅,裴老夫人看着裴喻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问:“宁宁中午不在家吃饭了?”
裴喻宁:“嗯,我约了朋友。”
裴老夫人感叹道:“都长大了,现在各忙各的。以前小时候,你们三个排排坐着吃饭,可乖了。如今,你和老二我还见得多些,可你大哥都连续好几日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裴老爷子拍了拍妻子的手:“我可是一直陪着你的。”
裴喻宁走过来,搂着裴老夫人亲昵地蹭蹭她的脸:“奶奶,宁宁晚上回来陪您吃饭。大哥前段时间忙着港城的机械工程,两地来回往返,每次都忙到凌晨,不方便回来,不过现在已经到收尾阶段了。我待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抽时间回来陪您吃饭。”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陪不陪我倒是次要,重要的是他的身体。”裴老夫人也就念叨几句,不多耽误她时间了,“好了,宁宁去见朋友吧,玩得开心。”
裴喻宁:“嗯,爷爷奶奶拜拜。”
“拜拜。”两位老人慈爱地看着她出门。
到御华名苑门口,时间是十点五十分。
裴喻宁从安保员的车里下来,门外停着商砚辞的劳斯莱斯。
单面车窗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场景,里面却能一目了然外面的。
裴喻宁走过去,后座车门从里面推开,商砚辞从车里下来,走到她面前,提过她手里的梨酩酒,问:“有没有宿醉的不适感?”
商砚辞一手托着装梨酩酒的礼盒底部,一手勾提走上方的系带,全程没有碰到裴喻宁的手。
他并没有很刻意地去做这些动作,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游刃有余地发生。
裴喻宁垂眸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她刚刚选择松手的动作也很自然,愣了几秒,她说:“没有,昨晚睡前喝了解酒茶。”
“那就好,裴小姐请上车。”商砚辞走到车边,抬手护在车门上沿,防止她头部碰撞。
“谢谢。”裴喻宁看了他一眼,弯腰坐进车里。
关上车门,商砚辞把梨酩酒放到副驾驶座,再绕到另一边的后座上车。
司机安静地开车。
商砚辞:“到餐厅还有一段路程,要不要先尝尝这个?”
裴喻宁垂眸看过去,商砚辞的手掌很大,上面稳稳托着一块荔枝玫瑰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