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目光放在珍珠手中提着的食盒上。
语气中染了点点嫌弃:“你想喝护肝汤朕便吩咐御膳房做,贤妃又不是厨子,做出来的羹汤想必也是难以入口。”
再者说,贤妃此人心思深沉,若是在羹汤中做些手脚那便不好了。
从前闻人凛可没少喝贤妃送的羹汤,只能说当被男人讨厌时,就连呼吸都是错的,即使好心也会被冠上恶名。
姜月饶点点头,示意珍珠:“那便将这食盒送回给贤妃妹妹吧。”
要反复羞辱才有意思。
闻人凛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他吩咐王德全:“去让御膳房做碗护肝汤过来。”
王德全与珍珠双双退出勤政殿。
贤妃还在连廊上休息,也或许是想透过殿内门听听里头的动静。
珍珠提着食盒走到贤妃跟前,她恭敬行礼:“贤妃娘娘,陛下让奴婢将食盒还给您,说是皇贵妃怀着孕,入口的东西还是需谨慎些。”
她恭敬语气中还带着谦卑,态度丝毫不因皇贵妃的如今的地位产生变化,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贤妃闻言脸都气绿了,心脏被气得一阵一阵的疼,她捂着自己心口疲惫的朝秀禾挥挥手。
那皇贵妃将食盒退回,分明是在侮辱她,实在是令人气愤至极,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忍耐。
秀禾上前狠狠接过珍珠手中的食盒,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气愤,她动作有些用力,将珍珠的身形带得微微往前,但珍珠脸上的神色依旧未变。
她朝贤妃又恭敬行了一礼:“既贤妃娘娘收到食盒,那奴婢便回去复命了。”
娘娘先前特意叮嘱过临安宫所有人,在外嚣张不可外露,该有的礼数一定不能少。
身后的王德全见珍珠如此恭敬,他不由在心中感慨。皇贵妃为人良善,身旁跟着的宫人也格外有规矩,不怪能得陛下如此宠爱。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王德全便提着御膳房新鲜做好的养肝汤回了勤政殿。
与此同时,打扮得十分素净的林贵人也拿着粘好的茶杯在路上了。
她双眼红肿,唇色苍白却在脸颊上施了些胭脂瞧着有些违和,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相,那端着托盘的手指包了纱布,整个人都显得弱不禁风。
勤政殿内。
沉稳而肃穆的龙涎香被换成了淡雅的茉莉熏香,稀薄白雾袅袅升起,带起点点清香。
姜月饶与闻人凛两人一同坐在贵妃榻前,桌案上的奏折则是被冷落了。
“陛下,这是御膳房做的养肝汤,”王德全弓着腰,他小心将热腾腾的养肝汤放去矮桌上。
姜月饶满眸含情的看向对面男人,语气间带着几分期待:“陛下……”
对面的闻人凛自觉端起桌上养肝汤,他舀起一勺后放到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后,这才递到姜月饶唇边。
姜月饶将递到跟前的汤吃下,随即漾起点点笑意来:“陛下亲手喂给臣妾的汤,真甜。”
她似水眼眸中含着缱绻与依赖,要比世间任何宝石都绚烂动人,叫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就你嘴甜,”闻人凛被勾得心跳有些快,他喉头发痒忍不住轻咳两声。
姜月饶歪了歪脑袋,发间精致流苏撞出精美亮光。
“臣妾向来只说实话,臣妾曾在书中瞧过一句话,爱语轻声伴食香,苦羹也化蜜中浆。
这养肝汤虽并不苦却也没有甜味,臣妾之所以会尝出鲜甜来,是因陛下亲手喂给臣妾。”
她言语真挚间透出浓浓情谊来,实在是无人能够招架与抵挡。
闻人凛心中意动,忍不住腾升出丝丝缕缕的满足与快乐来,能够无微不至的照顾心爱之人,竟也能令人愉悦。
“这护肝汤对身子有益,饶饶多喝些,”他一边温和说着,一边又舀了勺护肝汤递到姜月饶唇边。
瞧对面男人越做越顺手的样子,姜月饶唇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深。
整个勤政殿都弥漫着甜腻与暧昧的氛围,闻人凛一边悉心给对面心爱女子喂汤,一边在脑海中思量着今日奏折并不多,推迟两个时辰批阅也是好的。
正好前几日他命人将内室的布置都换了一遍,也好叫饶饶瞧瞧喜欢与否。
就当闻人凛心底杂念频生之时,小乐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将这一室氛围搅散。
“陛下,林贵人在外求见,说是拿了粘好的茶杯特地来跟皇贵妃致歉,”小乐子跪在地上,语气小心又谨慎。
在御前伺候久了,倒也能看出陛下什么时候不能被搅扰,就比如现在,但林贵人前来一事也是陛下昨日吩咐,因此他硬着头皮也要进来通报。
闻人凛被打搅后本就心情不适,再一听是林贵人来了,心底顿时就更不爽快了,恨不得将人直接赶走才好。
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姜月饶眼底却露出几分欢喜来,她立即吩咐小乐子:“林贵人竟是这般快就将茶杯粘好,看来的确是满怀歉意,小乐子,快快将人给请进来!”
看来小桌子的办事效率很高。
跪在地上的小乐子战战兢兢,他并不敢听皇贵妃的直接去请,而是抬头小心看了眼天子的神色。
闻人凛见姜月饶开心,便朝小乐子挥了挥手。
罢了,她如此良善,自己也不好在她面前露出冷酷刻薄的一面。
眼下的天子已开始莫名在意起自己在对方的形象来,他是忘了自己先前冷漠无情的模样早就被对方看了个遍,再者说他将人强行带回宫的举动也极其不光明。
很快一身素衣身姿窈窈的林贵人便被带了进来。
林贵人始终都是低着头,她能嗅到殿内淡淡的茉莉花香之气,原本的龙涎香没有了,被替换成了皇贵妃喜爱的茉莉花。
不禁心中浮起嘲讽与可笑,皇贵妃被如此宠爱,她真的配吗?她真的配拥有陛下的如此偏爱吗?
但纵使林贵人心底再质疑,她此刻也只能跪下行礼。
“妾身给陛下,给皇贵妃行礼,这是妾身连夜粘好的茶杯,还请陛下与皇贵妃过目。”
林贵人跪在地上,她双手高举托盘,一只被粘得并不好的茶杯放在上头。
闻人凛的目光刚触及那被粘好的茶杯,神色间便涌起一阵不耐与嫌弃。
这也太丑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