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早会上,宋熠在安排了每天的工作后,又着重强调了一遍工作纪律问题。
“你们私下里说这说那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说这些没什么用,月底和季度总结时,我只看数据,接连着半年没有开张的,我猜你们自己也待不下去。所以与其有八卦闲谈的功夫,不如钻研一下怎么挖到客户,让客户成交!”
一众人鸦雀无声,夏梦瑜低着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散会后,大家相继散开,她在路过宋熠时,小声和他说了声谢谢。
宋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热情与明显的偏爱。
下午大概三四点时,夏梦瑜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说她在家里做了熏鱼,准备等她下班了给她送去公寓。
“姑姑,不用拿了,您和姑父还有嘉然吃就好。”
她委婉的谢绝,暂时还不想告诉姑姑自己搬家的事。
“我做的多,特意多做了一份给你,家里的够吃,我知道你上班也忙,不用你跑,我给你送过去!”
姑姑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实在难以拒绝,便只好答应,但说自己一会儿下了班去取,顺便也看看她和姑父。
假如说自己和老狐狸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搬去豪庭湾的事也就没什么可瞒的了,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自己目前也只是过渡一下,姑姑知道也就罢了,万一被姑父和嘉然知道,谁知道背后又会怎么议论。
下班前,她给沈怀明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去一趟姑姑家,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打车去姑姑家的路上,她的心情又不由自主的沉重下来。被偷窥那件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姑姑提过,也不敢提,姑姑在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话语权,更何况在管嘉然这件事上,一直都是姑父说了算。
一想到这些,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熟悉的弄堂里,她提着满满两只手,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进了楼里。
“笃笃笃……”
她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有人应声,开门后,是姑姑慈爱的面孔。
“梦瑜来啦!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呀,快进来快进来!”
姑姑热情的将她拉进了屋里。
“姑父和嘉然还没回来吗?”她小心的进去,问道。
“可能是堵车,快了吧。”
“姑姑,我来的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就买了些水果。”她将手里的名贵水果放在了进门处的餐桌上,“有您最喜欢吃的荔枝!”
“梦瑜你真是太客气了,来这儿就是回自己家里嘛,干嘛还买这些。”
“都是您小时候教导的呀,去人家家里不能空手的,我现在搬出去了,回来就更不能空手了呀!”
她乖巧的笑着,好像望着妈妈一样的看着姑姑。
姑姑也像是看着女儿一样怜爱的看着她,“好好好,我去给你装熏鱼!”
她跟着姑姑进了厨房,姑父和嘉然不在的时候,她才表现的比较活泼和自然。
“姑姑,等我下礼拜休假,咱俩去逛街好哇?”
“逛什么街嘛,要买什么东西吗?”
“对呀,给你买几套衣服!”她说,“上次给您买衣服还是前年了,去年在羊城,都没有给您买。”
“我在家里也穿不上,还是留给你买吧。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我们呀,都老咯!”
她在一旁撑着塑料袋给姑姑打下手,听了这话,摇头反驳道:“哪里老了,您最好看,整个弄堂里谁不知道夏英竹最好看啦!”
“你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嘴甜!”
姑姑装好了熏鱼,她见姑父和嘉然都还没回来,才主动说自己交了男友的事。
“哎呀,难怪不让我去给你送,原来是有男朋友啦!”姑姑高兴的合不拢嘴,打听道:“男孩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沪城人吗?你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姑,还没到那一步呢,就是先谈着。他……是我之前公司的老板。”
“老板?”姑姑一听这话,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本能的担心:“那这人……没有家吧?”
“哎呀,姑姑,您想什么呢!没有,他之前的妻子过世了,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姑姑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
“年纪大一些挺好的,知道疼人,也能照顾到你。”
“我是想着先相处了解,至于能不能走到一起,边走边看吧。”说到这儿,她轻轻叹着气道:“姑,按理说我应该对婚姻对家庭向往才对,但从小看着您和姑父……其实说实话,我对婚姻也是有一点恐惧的,我害怕自己将来的婚姻不是那种幸福的。”
姑姑无奈的拉着她的手,没有去看她的眼睛,“梦瑜,一园子的葡萄有酸有甜,酸只是极少数,大多数都是甜的。”
回去的路上,她反复的想着姑姑刚才的那句话,一直到车子停在了豪庭湾入口。
“姑娘,到了!”
师傅的一声提醒,才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里。
湿热的晚风在推开车门的那一瞬拥入她的怀中,耳边是嘈杂的车流声,人行道上一对情侣牵着一只金毛,有说有笑的经过,一片人间烟火气……
电梯停在了十三层,她出去右转,输入密码,拧开了门锁。
房间里亮着暖色的筒灯,光线正好,就像刚才她在楼下看的那充满烟火气的一幕。
沈怀明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短袖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露着线条明晰的小臂,旁边的落地灯正好照在他手里的建筑杂志上,映着他的脸庞只有一圈轮廓。
“回来了!”
他将眼神从杂志上挪开,看着门口正在换鞋的她说。
“嗯,姑姑给拿了熏鱼,你吃晚饭了吗?”
她应声,脱掉了束缚了一天的高跟鞋,将黑色的小西装脱下搭在门口的衣架上,随手拿起皮筋,将身后的长发挽成松散的一团,随意的搭在脑后。
“还没有,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她过来坐。
她将熏鱼路过放在了餐桌上,然后朝沙发走去,坐在了他的身边,浑身放松的靠在他的肩上。
“那要不要尝尝熏鱼,我们小酌一杯?”
他呵呵的笑着,“最近怎么这么贪杯?”
“累嘛,喝点可以解乏,只是小酌,不喝多的。”
“好!”
他爽快的应声,从沙发上起来,朝着冰箱旁的酒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