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豫,你看这个猪八戒,像不像你?哈哈哈哈……”戚巧从小摊上拿了张面具逗严笑卿。
严笑卿心里烦,面上又不能得罪她,只能陪着笑脸,随便敷衍了几句。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那一日撞到严笑卿的男子。
男子只身一人前来逛灯会,严笑卿没料到戚巧居然认识这名男子,还说男子是戚木扬的朋友。
若是戚木扬的朋友,那此人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贵。严笑卿想着,便听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流献。”
“刘兄。”严笑卿朝男子一礼。
戚巧却“噗”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被男子瞪了一眼,立刻乖得像只小猫似的,只暗暗扁了扁嘴。
严笑卿便猜到,这刘兄的身家背景,怕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显赫。不过他不会主动去问,若是对方有意隐瞒,他就是问了也没用。
三人将灯会逛了一圈之后,一起去到郁流献订好的酒楼雅间吃饭。
席间郁流献问了严笑卿许多问题,严笑卿全部如实作答。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郁流献端着酒杯道:“看你们二人年龄相仿,倒是郎才女貌。”
戚巧握箸的手一顿,小声嘀咕:“谁跟他郎才女貌了。”
“小丫头惯会口是心非。”郁流献笑了,目光又转到严笑卿脸上,“严豫,你若是对这丫头有意,我倒是可以跟戚木扬说和说和,成了你们的好事。”
“……”戚巧明显有点慌了,张着嘴似是想反驳,又什么都没说。
严笑卿端起酒杯道:“多谢刘兄美意,严豫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也不敢高攀。”说罢一饮而尽。
他的酒量早在军营中磨练出来了,不像过去那样容易上头。
郁流献本来就是试探,见严笑卿似乎真没这个意思,反倒合了心意,也将自己的酒喝了,随口道:“那回头我去和戚木扬说说,严豫,你以后跟着我吧。”
这下,戚巧又惊了,刚想说点什么,郁流献却道:“我和严豫再喝喝酒说会儿话,我让人送你回去,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还在外头可不像话。”
“我……”戚巧显然不愿意,又不敢违抗,只能站起身道,“好吧,那我先走了。”说罢瞥向严笑卿。
严笑卿正好投来一个笑脸:“戚小姐慢走。”
等她走后,严笑卿起身给郁流献的空杯子倒满酒:“刘兄方才是说笑的吧?”
郁流献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反问:“你不愿意?”
严笑卿退回自己位置上坐好:“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戚将军对我有恩,我能得到今日的一切全靠将军的提拔。”
“哦?你得到什么了?他都给你什么了?”
“对刘兄来说或许不足为道,可对我来说,每一次军功都十分不易。”
“那我若能给你高于你此刻十倍,甚至百倍的好处,你愿不愿意来我身边为我做事?”
这听起来确实很让人心动。
严笑卿当然也心动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若是立刻答应,怕是会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吧。况且,对方显然没有亮出真正的身份来,说是这么说,又哪里谈得上半点诚意?
他若是为这三言两语就掉沟里去,也未免太蠢了。
“多谢刘兄美意。”严笑卿于是又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道,“只要戚将军还需要我一日,我又岂能背弃他?”
言外之意,假如戚木扬不再需要他,那后面的事就好说了。
郁流献暗笑,一时颇为感慨:“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严笑卿正襟危坐,虽没接话,但已经表现出好奇。
“你长得很像他,不过,你们的性格不像。”郁流献说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你比他聪明。”
也不是比他聪明,只不过有的东西他是不屑的,而你,显然比他圆滑多了。郁流献想着,难以抑制地惆怅起来,到最后没控制好,喝多了。
严笑卿颇为头疼地看着对面喝高了趴在桌上的人,不知道对方家在何处,只好先在酒楼给他要了间房,随即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刘兄,当心脚下。”
“笑卿……”
“笑卿……”
“笑卿!”
严笑卿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似乎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名。刚架着人走出雅间,没走几步却碰上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黑衣人说是负责保护郁流献的,严笑卿便将人交给他们。
郁流献忽然甩开黑衣人,跌跌撞撞地朝严笑卿走来,揪起严笑卿衣襟,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解脱?”
严笑卿被他通红的眼眸瞪得莫名心慌,抓着他的手道:“刘兄你醉了。”
郁流献冷笑一声,又道:“朕是天子,你就是死了,朕也能把你从地府里拖出来!”
直到郁流献被两名黑衣人扶走,没了踪影,严笑卿依然站在原地,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普天之下,自称“朕”的,还能是什么人?
难道,他真是当今皇上?
怀着激动难安的心情,严笑卿火速回到军营,向平时混得比较近的将领一打听,得知当今天子的名字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独自一人来到河边,严笑卿褪去衣物纵身投入河水中,好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初冬夜里的河水冰冷刺骨,严笑卿浸泡在其中,内心却沸腾得张牙舞爪,许多想法像是跃动的火星一般燎烧着他的头脑,烧出光明可见的璀璨前程。
管他是因为什么。
严笑卿只知道,自己必须牢牢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只能进】
【不能退】
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却这样刚好地合了他的心意。
仿佛在为他呐喊,为他欢呼。
严笑卿在河中游了一圈,上岸后拿中衣擦去身上的水,单手捏着胸口的玉佩,轻声道:“寻哥,你信我吗?”
转而一笑,“你早说过我有朝一日定会飞黄腾达,原来这世上只有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