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有些疑惑,他们俩人一个月前就一直待在一起了,若那个女子真的带有传染病,第一个传上的估计就是这个小男孩,可这小孩子生龙活虎的,跑起来快得很,今天自己差点追不上他,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孟昭在脑海中飞速地运转,于是心里便渐渐浮现了另一种可能性,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们这一路上看过大夫没有。”
小男孩摇了摇头,“呜呜呜,卫姐姐说她得了脏病无药可救,一直不肯看大夫,我也不知道脏病是什么病。”
他一边哭一边摇晃怀里昏睡着的女子,可不管他怎么哭喊摇晃,那女子都没有清醒。
孟昭心中顿时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个年轻女子,在土匪窝里会遭受怎样的侵害显而易见。
若是真的那样,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她跟这小孩子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个小孩却没事。
古代的性病涵盖面很广,并不特指某种疾病,在没弄清是什么疾病前,孟昭也不敢贸然帮忙。
转身想问下沈青和的意见,发现他此时正呆愣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与迷茫。
孟昭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一个现代人,学过一些医疗知识,知道这病并不会通过空气传播,所以虽说心里有些紧张,但并没有太过害怕。
但在古代,“花柳病”可以算是让人闻之色变的一种疾病,沈青和年龄又小,肯定也会担心。
孟昭把他拉出土地庙,关切问道:“青和,你怎么样?”
沈青和身体微微颤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孟昭的手,眼中充满了恐惧,“嫂嫂,他刚刚碰到你了。”
孟昭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小男孩害怕她碰到那女子,拍开她手的时候有碰到她。
沈青和声音有些颤抖,“嫂嫂,都怪我,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是他提议来土地庙的,如果嫂嫂出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见他这么害怕,孟昭赶紧轻声安慰,“二弟,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性病主要还是要有亲密接触才会造成传播,虽说间接传播也有可能,但风险并不大,且她们刚才只是快速碰了下手,并没有过多接触,所以感染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即便站在屋外,屋内小男孩的哭泣声依旧清晰地传入孟昭的耳中,孟昭看了一眼土地庙的大门继续说道:“青和,我觉得这事,还是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那女子这会昏迷着,那小孩说的又不清不楚,怎么也得请个大夫,有个决断才好。
若是沈青和的想法,此时离开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可看嫂嫂的神情,似乎对里面的那个女子颇为怜悯,于是点了点头,“好,我去请大夫。”
临走前,沈青和满脸担忧地叮嘱孟昭:“嫂嫂,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你听我的,我跟大夫没有回来之前,不要碰她,也不要再进去了。”
孟昭重重点了点头,又提醒到:“你请大夫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让大夫提前准备好,若是不肯来,也不必强求。”
看着沈青和应下后逐渐走远的身影,孟昭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揪了起来。
空气变得越发寒冷,孟昭双手握紧了手炉,感受着里面的温度,在土地庙前来回转悠。
那小男孩中途出来了两次,孟昭告诉他已经去请大夫了,也不知道屋里的女子情况怎么样,孟昭便将手炉放到了土地庙的门前,让那小孩拿过去,给那女子暖暖身子。
孟昭也不知道时辰,只能就这么干等着,她不停地在庙前来回踱步,猛地听到一阵急促的“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沈青和请了大夫过来。
来人一老一少,年纪轻的那个还是孟昭的熟人,回春堂的李世泽,孟昭赶忙迎了上去,对着两人说:“两位大夫,人就在里面,大晚上的,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李世泽看见是她,朝她点了点头,走在前头的那位老人神情十分沉默,到了之后没有说话,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粉,在孟昭身上撒了些,呛的孟昭打了个喷嚏,然后又在自己跟李世泽沈青和的身上撒了些。
紧接着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拇指粗细的香,点燃后进了土地庙,二人进去没多大会,那个名叫小川的小男孩也被撒了一身药粉撵了出来。
看见大夫进去,孟昭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终于顾得上询问沈青和的情况,看他大冷的天头上都跑出了汗想拿手帕让他擦擦,却发现出来的急忘带了。
沈青和的目光落在孟昭的手上,看到暖炉没有了,顿时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悦的神情,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望向孟昭,孟昭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我没进去,我就把暖炉放在门口,那小孩拿进去的。”
沈青和忍不住瞪了一眼正趴在土地庙门上的小男孩,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孟昭说了刚才的经历。
刚才从土地庙离开,他先后跑了两个医馆,第一个医馆大门紧闭,一个开了门但听见可能是“花柳病”便二话不说就关上了门,终于绕了个远道去了回春堂。
李世泽听完沈青和的描述,皱紧眉头说要进去禀报一声,没多大会,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长者边穿着衣服边走了出来,身后是背着药箱的李世泽,那长者二话不说就让沈青和前面带路。
沈青和刚说完,庙内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在门口的小川立马冲了进去,孟昭跟沈青和对视一眼后,也往土地庙走去。
只见那女子衣衫有些凌乱,靠坐在墙壁上,小川在旁边连声安慰,“卫姐姐,你不要害怕,他们是大夫,不是坏人,是好心人请来的大夫给你看病的。”
卫静兰却仍是哭泣不已,“小川,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让别人碰我么?我这病会传染的,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正在收拾药箱的老大夫听到她的话,微微抬起头,表情严肃地开口说道:“姑娘,你这病不会害死人,但是你的讳疾忌医,确实是会害死人的,害的还是你自己。”
“你脉象沉细而弱,关脉弦涩,此乃气血瘀滞,肝肾不足之象,至于你身上的痕迹,只不过是你近日居住条件过于脏污产生的风疹罢了,平日里衣物多换洗几次,多清洁自身,很快就能去除。”
听到他的话,卫静兰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现一丝光亮,“您,您是说,我没有得脏病?”
老大夫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没有,我行医几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卫静兰眼中似有惊喜闪过,可那惊喜却又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茫然。她喃喃道:“为,为什么?爹,你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