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固执的宋父
“不行,衙门里事情多。昨晚……吵到夫人了。”
“我白天可以小憩,老爷却片刻不得闲。老爷有什么心事吗?一早就让我喊依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依依讲吗?”
有些话宋老爷着实有点难以启口。
宋依依不像两个儿子。
儿子叫到面前,要打要骂都行,可宋依依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自幼体弱,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姑娘。
宋老爷确实见不得女儿被欺负。
可如果那些传言属实……这事上宋老爷其实没什么主意。
“就是问一问依依在家里住的可好?”
“那还用问,自然是好的,依依在娘家住了十五年,她住的院子我一直让人收拾着怎么会不好?”不用宋依依回复,宋夫人已经开了口。宋老爷面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老妻这话不是不助攻反而有点扯他后腿。
“在魏家住了两年,回来难免会觉得生疏。我就是担心女儿不适应。”
宋夫人怎么会猜不出宋老爷想说什么。
可他这拐弯抹角的,委实让宋夫人着急。于是反驳道:“那魏家有什么好,我可听喜月那丫头说了,下人多吃个馒头都要被厨房管事的数落。
喜月那丫头自幼进府,算是陪着依依一起长大的。
在咱们宋家时,妾身可没拿她当丫头看,是当半个女儿养大的。
到了魏家却要饿肚子。早知道魏家如此……便是惹怒了老太爷,妾身也得拦一拦这门亲事。”宋夫人似是说到伤心处,用袖子轻拭眼角。宋老爷脸色立时一变。
“饿肚子?”
“是女儿失察,嫁进魏家两年,竟然不知道魏家苛待下人。”
“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管事的几句话便能糊弄过去。便是喜月那丫头告诉你,你能有什么法子?上面有魏老夫人和魏夫人压制着。那魏家老爷又是个长年住在山上闹着要修仙的。
当年选中魏璟,你祖父看重他的学识。
虽然有传闻说魏家老夫人功利心太过,可为父想有父亲和你兄长在,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谁知道那小子别的没学成,执拗劲倒是像足了他父亲。
说走便走。美其名想自己闯出片天地来……胡闹都没个限度。”
想到魏璟不听劝的离京,自己女儿独守空闺两年。回来又闹的如此风言风语,宋老爷脸上神情越发的难看起来。
“依依,为父听到了一些谣言。事关魏璟……其实你们夫妻间的事当父亲的本不好过问。
只是外面传的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宋家的姑娘不能无端的搅和进这样的谣言里。
那魏璟果真在外面行事不端?
不仅带了个女子回来?还有了庶长子?”
其实宋老爷是不相信谣言的。昨天他还见到了魏璟,魏璟看起来可比以前懂事多了,也不像最初那般恃才傲物了。宋老爷还以为外出两年总算磨平了魏璟的棱角。
可谣言这种东西总归不能是空穴来风。
宋依依沉默着。
沉默等同于一种默认。宋老爷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饭也不吃了。
宋夫人上前轻拍宋老爷的背,安抚道:“别气坏了身子。”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依依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却瞒着我!”
“老爷让我说什么?告诉你,那魏璟欺负咱们依依?可他只是带回了一个女人,在老爷看来这算是欺负吗?”
宋老爷:……不算吧。
他虽没有纳妾,可同僚们纳个三两房小妾的事彼彼皆是。如果魏璟只是带回个女人……虽然这事做的挺不是东西,可如果只是纳了房小妾,在外人听来似乎也不算多大的事。
见宋老爷不说话,宋夫人面上露出黯然之色。
“依依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心疼,我都要心疼死了。
她生下来小猫似的,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养大。
当年老太爷之所以选中魏家……便是魏璟说这辈子绝不纳妾。
这才两年,他便带回个女人。如果只是妾室也便罢了……那女子闹着要当平妻,想让自己生的孩子成为魏家嫡子。
那魏老夫人还欲将那孩子推给咱们依依。
虽说稚子无辜,可依依看到那个孩子心里得多难受。”说到伤心处,宋夫人落了泪。
宋老爷有些不知所措的拍了拍老妻的手,可又说不出违心之言。
“……等魏璟来接你,我一定训斥他。为父的先去衙门了。你好好劝一劝你母亲。”宋老爷‘逃之夭夭’。
宋夫人袖子一抹脸,眼泪顿时收了。
“别灰心,你父亲就是这样的性子。他混久了官场,官场上那些乌烟瘴气的事终究会沾染上一些。
咱们慢慢来,先过你祖父那一关。”
“我明白。”上一世宋家最终家破人亡,魏璟固然是罪魁祸首,可宋父的固执也给魏璟所为推波助澜。宋依依和魏璟彻底闹僵后,曾送信回宋家,让父亲避其锋芒,可宋家人骨头都硬。
黑是黑,白是白。
尤其是父亲宁海青。
所以宋依依才会把一切告诉母亲,却对父亲只字不提。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今天只算是让父亲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祖父那边应该会提前派人打探消息,所以昨天没有见你。”
“女儿明白。我早就猜到第一天见不到祖父。今晚,祖父应该会见我了。”宋依依所料不差。
没等到晚上,宋老太爷便派了婆子来请宋依依。
当时宋依依正在和二嫂嫂黎氏一起做女红。
是做给黎氏肚里孩子的。黎氏拿着宋依依绣的虎头小肚兜,越看越喜欢。
她拿给宋夫人看。“依依的女红真好。”“她小时候身子不好,我便总把她拘在身边,李嬷嬷便教她女红,说能静心。这孩子心灵手巧,教什么会什么。
她十岁上便给你父亲绣了件袍子。
你父亲穿出去和同僚显摆,同僚不信。谁家小姐十岁便能绣整件的袍子。
官宦家的小姐,说是习女红,多数时候其实只是做做样子。
谁家忍心女儿受那个苦。可是咱们家依依不同,她是真的绣工了得。”提起过去,宋夫人脸上露出缅怀之色,她现在最后悔的便是早早嫁了女儿。如果多留女儿两年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