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萌尴尬地笑了笑，微微停顿了片刻，他咬了咬唇，而后轻声回答道：“没有，是我自己瞎掰的。”
瞎掰？！
危冉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心里暗呼，我靠！这小呆子居然也学会瞎掰了？！行啊！有进步了啊！！
乌萌的脸上微微一红，赶忙继续解释道：“呃......其实也不是完全瞎掰。”
他挠了挠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
“我之前确实用逐风的热能传感器对他们的机甲进行过简单的扫描，不过精细度没有那么高……
你也知道，能源消耗会产生热量嘛，扫描出热能高的说明能源相对充足，热能较低的，说明能源相对较弱。
而且，传感器也探测出了一点点能源系统输出的电磁波和热能波动情况——
如果波动不太稳定，那就说明对方的能源可能有些不足了。”
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乌萌的语速渐渐快了起来，越说越兴奋，最后甚至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有了这些参考以后，剩下的就全靠我自己分析和猜测了。
嗯，我想过了，醒着的这些选手里面，应该都没有特别精通技术的人，赌一赌，我的胜率还是挺高的。”
危冉冉盯着乌萌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些沙哑，却透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和愉悦：
“行啊，你小子终于学精了！”
危冉冉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心里既有一丝下意识的别扭和忸怩，又突然觉得有些释然而开心。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漆黑的天空，回想起他和乌萌的关系，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和乌萌并非一开始就这么不对付，事实上，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他和乌萌的关系非常好。
在一众校队成员之中，危冉冉应该算是最为关照乌萌的高年级学长了。
乌萌是第二星域军事大学特招的一个小天才，他还在高三的时候，就被提前吸纳进了第二星域战队，跟着他们一起打联赛。
所以，他的年级虽然低，但从战队资历上来说，乌萌和他、和达斯汀算是同一批入队的。
那个时候的乌萌，带着一股子少年的腼腆和青涩，时常跟在他和达斯汀的身后，三个人一起做任务、一起训练，甚至连比赛的准备环节都总是黏在一起。
危冉冉还记得，那时的乌萌总是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经常拿着他的光脑，边走边叽叽咕咕地跟他们讲一些关于机甲数据优化、流体动力分析之类的东西。
尽管危冉冉和达斯汀不怎么听得懂，也没什么兴趣，但看到乌萌眉飞色舞的样子，谁都不忍心贸贸然打断他。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危冉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上。
应该是从费队决定提拔乌萌作为储备队长候选人的时候开始的吧？
说实话，当初，危冉冉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乌萌？为什么不是他？战队如果要提拔队长，他危冉冉无论从资历、能力还是成绩上来说，都比乌萌更合适不是吗？
他是战队第一批确定的主攻核心，攻击力强劲，打法生猛，比赛中无数次凭借着个人的卓越能力，帮助战队成功扭转局势。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他更适合出任队长才是！
可是，教练他们给出的理由，让危冉冉觉得可笑而无法释怀——
就因为他们认为，第二星域战队的队长任期太短了，导致整个战队的延续性和发展速度跟不上其他战队，于是便想要尝试提拔年纪更轻的乌萌接班？！
荒谬啊！真的太荒谬了！！
危冉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乌萌到底有什么好啊！他那副模样根本就不适合当队长吧！！
他不训练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呆呆愣愣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沉迷于鼓捣一些他们根本就搞不懂的科学研究，他根本就是入错行了好么？！！
危冉冉很难接受自己竟然败给了这样一个人！
危冉冉闭上眼睛，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冷硬触感。
乌萌撑不起第二星域这支雄厚的战队！这不仅是他的看法，学校内外的很多人其实也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危冉冉早已听过各种声音，无论是公开的质疑，抑或是私下的窃窃议论，这些声音之中，无不都带有对他们第二星域战队的不屑和嘲讽。
危冉冉心绪难平啊，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战队荣光，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屁孩儿轻而易举地就破坏掉呢！
他甚至想过去说服教练、说服费队，如果觉得队长任期太短，完全可以延长费队的带队时间啊！！
何必非要冒险扶持一个完全不搭噶的小毛孩儿上位呢！那他们战队岂不是要彻底完蛋？！
不过，尽管危冉冉做了诸多努力，但是费队不知道为什么，却似乎也格外看好乌萌的未来。
费队告诉他，乌萌是个可塑之才，他的潜力，足以支撑第二星域战队未来的长远发展，第二星域战队的智脑策略定位，可以在他的手中持续延续下去。
费队对危冉冉说，不可否认，危冉冉的单兵能力确实很强，很多战场的即时反应和临场应变也都十分厉害，但是，危冉冉的最大问题，是全局观和策略指挥能力存在巨大的短板。
危冉冉其实知道费队说得对，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冲动，做事急躁，很多时候会容易意气用事。
虽然明知道一件事情可以用策略迂回解决，但大多数时候他会更愿意选择正面硬刚。
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打顺风局还好说，可是一旦对方打心理战、打逆风局，他很容易就会陷入敌人设下的圈套，被逼入崩溃的境地。
费队说，危冉冉的脑子还是过于简单了，喜好都写在脸上、挂在嘴上、显在情绪上，太容易被对手看透，是很难打好一场硬仗的。
危冉冉非常敬佩费长卿，他无可否认地接受了费队对自己的剖析。
但是，承认自己的问题是一回事，接受乌萌作为队长继任者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过去始终无法心服口服地苟同费长卿对于乌萌的认可。
然而，今晚，事情似乎有些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