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柚开始每周六去进行心理咨询,每周四去医院复查。
去复查大部分时候就只是开个药,楚柚依旧很配合地每次都去医院,即使有很长的等诊时间,她在很积极地寻求帮助。
心理咨询又进行了两三次,二人已经开始寻求解决办法。
祁秀每次都会给她一个自测表,让她根据一周的状态进行填写,每次她所填的自测表评分都很低,这件事祁秀没有告诉过楚柚。
咨询过程中,祁秀总是很真诚地赞美她的优点,并且帮助她接纳所有的可能性,不论好坏。
祁秀并不会给她传输一些认知,而是反问她这些事情在楚柚的认知里是怎样的。她发现楚柚对世界的认知是很正面的,楚柚很少会批判些什么,除了她自己。
楚柚是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小女孩,她并不缺少对世界的热爱,她只是应该学会如何更爱自己,这是祁秀和她接触下来的想法,但作为一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她不会给来访者下定义。
因为祁秀总是会问楚柚的想法,问她的感受,问她原因。楚柚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自己,剖析自己的想法。
在又一次情绪失控袭来,她将头埋进枕头,咬紧嘴唇流着眼泪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一边外显着极大的肢体挣扎,一边忍受着内心巨大的烦躁,一边承受着极端的负面想法,又一边冷静思考着自己这次情绪崩溃的原因是什么。
她想:或许是因为妈妈没有理解到她的想法,在她没有表达出来的前提下,但这并不是妈妈的错,她很清楚,这让她更加痛苦。
情绪的旋涡进一步吞噬着她,她只能握紧拳头,死死咬住手臂,将双腿蜷起,膝盖顶住柔软的腹部,再将头深深低下,她不断用力,直至力竭,再松开自己。
她知道妈妈在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但她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忍住,让自己不要哭出太大声音。
来了,第二阶段,她的思维开始极端且混乱,她会开始尝试通过伤害自己来获得心理上的解放,她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幻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楚柚尽力将这些感受记下来,长时间的严重失眠使她记忆力变得极差。
最后,妈妈过来安慰她,抱住她,她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放声大哭,哭到头晕缺氧,哭到没有力气,再恢复安静望着天花板,躺着一动不动,等待情绪慢慢消失。
又熬过一次,她却不像个胜利者。
又一个月过去,小橘子已经接种了疫苗,洗了一次澡,还把自己吃的圆圆滚滚,每天在家里跑酷。
尚芸翠恶补养猫知识,开始从最初的溺爱阶段脱离,为了健康给橘子减肥。她买了各种各样的猫咪玩具,每天和橘子玩的不亦乐乎,玩累了一人一猫就躺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这个月左弈书发了两首歌,又恢复之前的视频风格粉丝们的讨论十分热烈。
【失踪人口回归,一起回归的还有视频pv,这个建议别回归。】
【显然,左左又没钱请人做pv了。】
【左哥,平台是不给你分成吗?】
【爱老虎柚老师呢?】
【楼上的,爱老虎柚老师可能放弃左左了。】
左弈书看完这两条评论,啪的一下关掉了界面,瞎说,柚柚才不会放弃他呢。
他想了想,干脆换了件衣服下楼了。他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抬头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圆,只有一个小小的缺口。看着看着目光不自觉下移,盯着楚柚家的窗户看没有完全关严的窗帘漏出的那一丝光亮。
【睡了吗?】他试探地给楚柚发了一条消息。
【还没有。】楚柚今天情绪不错,没有持续很久烦躁不安,但是晚上吃过药后,依旧不太睡得着,可能有些兴奋。
楚柚回复完,左弈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何云诗在厨房收拾,只有楚柚自己在房间里,想了想,她接起了电话。
左弈书望着那扇小小的窗户,轻轻对手机里的女孩说:“喂,要睡了吗?”
“还没有,有点睡不着。”楚柚最近交流的人只有妈妈和祁秀,所以说起话来怯生生的。
“楚柚,你还记得我寒假时说要写的那首歌吗?”
“嗯。”楚柚记得,过年她去了姥姥家,左弈书说自己无聊,要尝试一下自己写歌。
“当时做好了曲,最近填了些词,我想让你帮我听听怎么样可以吗?”其实一开始,这首歌就是想写给楚柚的,但是他用了半个寒假的时间,最终一句词也没有写出来。
“好。”左弈书最新发的歌她也有听,选的都是比较悲伤的音乐,听起来心情会不好,她只听了一遍。
左弈书收回了看向窗口的目光,时间很晚了,外面已经几乎没有人,夏日的晚风也裹挟着热浪,吹起他额前的发丝,带来少的可怜的凉爽。
清冽的男声响起,被风裹挟着送去更远的地方。
“今年的雪没有落下
放任外面喧闹嘈杂
狂风中不会倒下的
地里的庄稼
浮浮沉沉的黑夜里
乌鸦寻觅着它的家
我们在秩序的世界里做流浪的哑巴
你笑着说路的尽头是发光的
那就再去创造一天吧”
声音渐渐停止,楚柚睁开了眼睛,刚才在左弈书舒缓地演唱声音中,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去感受。
“左弈书,很好听,我很喜欢。”
左弈书听到了她很轻地笑声,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但是,”楚柚难得心情好,调侃了一句,“你最新发的两首歌我听了。”
“不好听吗?”他有些紧张地追问,又回想了一下,好像唱的还可以。
“唱的很好听,但是有点悲伤。”
“确实,选曲有些问题。”左弈书之前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就喜欢听些悲伤的歌,他并没有想到楚柚会听。
楚柚没有说话,左弈书听到听筒另一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又归于平静。
刚想开口,就听楚柚说:“歌很好听,下半首写好了我还可以先听吗?”
“当然可以。”他提高了些音量回道。
“那就说好了,回家吧,该睡觉了。”
左弈书猛地抬头望向窗口,心脏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着,他看见了,窗帘拉开了些缝隙,女孩直直地站在窗前。
他听见自己说“好”。还听见了女孩软软糯糯的一句“谢谢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