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最后一个问题。”
女记者抬起眼,语气带着探究:“您对黎总的儿子黎和泰黎小少爷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黎和泰?
听到关键词,顾星阑愣了一瞬,悄无声息地移动视线。
想搜寻某个人。
从早上在餐厅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
可大厅里,没有那个略显孱弱的身影。
“他?……还行吧。”被打了脸也一声不吭。
“能具体说说吗?”男记者笑眯眯,乘胜追击道。
在媒体面前,至少黎泰贺不会让他公然贬低黎家人,他现在的靠山是黎泰贺,自然要把人当一尊好佛供着。
反正小孩不在这,时长也刷不了。
顾星阑翕动着唇,想从脑子里挖掘点什么,轻道:“这小孩,遗传好,人长得水灵,饭量也好,就是廋,还有作息规律、身手矫健、头脑灵活,但人其实是个倔脾气,不爱张嘴说话,可身体上要跟你暗暗较劲,不喜欢聒噪的人,最喜欢……”最喜欢什么?
脑子里找不出说下去的理由,顾星阑停下嘴:“没了。”
“咳,您观察得还真是细致,那主要的,第一印象呢?”
第一印象?
他对黎泰贺有两个第一印象,听着相悖,可他前世第一次见到成年的黎和泰时,那个人俨然是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样,什么好话都能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现在,他成了这人的后妈,第一次见到小孩版的黎和泰,就是一个喜欢低着头不吭声的小朋友,哪里有成年的圆滑诡诈。
“不如你先问问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顾星阑撇着嘴反问道。
知道沙发上的人是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谢谢您的配合。”
女记者颇为无奈地看着手里一大堆琐碎的信息。
里面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
“那个,时间也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采访完黎泰贺的记者站起来,看着手腕上的表。
别墅外,风雨交加,声音穿过厚厚墙体还能听到外面一直哀嚎个不停的风声。
“哥……雨太大了,咱们的车不好开。”已经走到玄关处的某个记者仅仅开了一个门缝,头发差点都要被吹飞,他扯着嗓子,连连向正厅喊道。
“我看看台风预警。”带头的记者似是无奈地“啧”了一声。
如果说早上七点钟的芜水,只是雨比往常大了些,但现在,如同瀑布飞流直下,连带着整座城市都在晃。
“不好,这台风要北上,芜水江的水位怕是要涨。”
带头的记者,脸上带着肃气看着手机,眉间多了几道浅纹,移向黎泰贺的眼神显得无可奈何,道:“黎总,能让我们几个人在这里歇脚吗?”
“当然。”
黎泰贺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接着记者的话:“本就计划让各位在昌谷别墅吃过午饭再走,你们不用客气,别墅的食物储备很充足。”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
也就是说,他被黎泰贺带过去盘问时才过了不到两小时,更不用说记者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问,速度很快,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他总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累又困。
“抱歉,我没胃口,不想吃午饭,就先走了。”顾星阑起身,双手握着放在腹前,微微倾身道。
模样说不上来的精致优雅。
不给正厅几个记者反应的时间,顾星阑微垂着头提起步,悠悠地跨出正厅的门槛。
“黎总,您和夫人还真是相爱。”女记者收回视线,看向目光一直追随着某道倩影的黎泰贺。
“嗯,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我们应该白头到老。”
话音落下,谁都不敢接。
“咳”带头的记者转移话题道:“鄙人对您白手起家的事一直很好奇,能跟我们讲讲您和您的恩师一齐做大做强的经历吗……”
“请……”
声音渐渐消退。
顾星阑走到通道深处,耳边已经完全听不到记者和黎泰贺交谈的声音。
“系统,我还有多少时长。”
系统:[约莫六十三小时。]
没在黎和泰旁边,这时长流失的速度堪比脱缰的野马。
系统:[您现在可以去找任务对象,然后狠狠地羞辱他一顿,这样您的时长不就到手了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
顾星阑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后,开始伸出手往假发里面掏。
他刚刚把黎和泰房间的钥匙放进假发网里面。
这顶假发的发量浓密又稳固,不用担心掉毛,也不用担心穿帮的问题。
钥匙从发网里面被掏出来。
顾星阑吹了吹上面,把黏着体温和碎发全部吹走。
“走,去找咱可爱的时间抵扣券。”
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恶劣天气。
心里隐隐不安,顾星阑顺着记忆走到那条一成不变的走廊上。
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情况,居然没有亮。
昏暗又透着尘腐的气息。
只能依靠窗外微弱的暗光来辨别前面的路线。
系统:[宿主,你害怕吗?我可以当您聊天的小伙伴。]
“害怕倒没有。”
环境和人的情绪有很大的关系,有的人会因为连续几个月的梅雨天气患上轻微的抑郁症。
这和一个人走夜路时大脑总是时不时幻想未知存在导致害怕的情绪有关,像现在这样,阴暗的天气会让人滋生悲伤的负面情绪。
他只是突然地觉得,黎和泰这个背光的房间方位不是很好。
“系统,我要是把黎和泰拴在身边,你觉得这算作弊吗?”
系统:[如果您不害怕任务对象在您注意不到的地方对您下死手,随意。]
想到黎和泰昨天拿刀的动作姿势娴熟得非常不一般,像是身经百战、练习了无数次的滚瓜烂熟,心里哆嗦了一下。
这他不敢保证。
到了黎和泰的房门前。
钥匙插进去,“咔嚓”几声,很快就开了门。
门没锁,想是他早上从这个房间出来时没有上锁,又或者房间的主人就在里面。
顾星阑没有直接拧开门把手,试探性地敲了几声。
擅自闯人家房间,这事本来就不道德。
他心虚地往四周看了几眼,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进房间里面。
地毯上,本该七歪八扭的被子已经被折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这表明房间的主人曾经回来过。
可巨大的落地窗开着半人宽的缝,发出呼呼声,雨不断从缝隙里面跑进来。
明明他出去时窗户还是关得紧紧的。
顾星阑走过去,咬着牙、吃力地把落地窗往一边拉。
滑轮和轨道不断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