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顾星阑被两个护士扶进救护车时还是恍惚的状态,直到医院门口,他才稍稍回过神。
“先生,你是不是低血糖了,这里有糖。”
“没,我感觉胸口有点闷。”顾星阑揉了两下。
路宜年刚刚捶他用了十全十的力度,他现在还觉得胸口闷,血液被堵着的错觉。
“有热毛巾。”
病房门口,黎和泰拿着毛巾走过来。
“热敷就好,15分钟换一次,我来帮您吧。”护士刚洗完手,转身时,就看到刚刚坐的椅子已经被小孩坐了下。
“小朋友?”
护士看了眼椅子上坐着的黎和泰。
短袖下面露出来的肌肉线条很流畅清晰,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小朋友该有的身材。
“这位是……”护士把视线放回顾星阑。
“谢谢你,热敷我自己来吧。”顾星阑笑着拿毛巾自己伸衣服里面。
“最好搭配按摩,您是这里的会员,我们可以提供专门的按摩服务。”
这家是私人医院,黎家投资,他用的是黎泰贺的卡,自然成了这里的会员。
“不用了,这都不算是小伤,还是麻烦您帮我照顾那两位。”
“您真会开玩笑,这里每一间病房都有专属的负责人,您先休息,我们等一下还会送餐过来,如果您没有什么忌口的,我们就按标准的会员餐提供了。”两个人的客套话说完,护士就把医院的会员套餐单子拿过来。
“按摩不用,吃的也不用,我刚刚吃过了。”
他就是一个陪跑的,没想到被当成病人一并安排了病房。
“好,那您好好休息。”
这下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是谁。”黎和泰的语气静如止水。
这个“他”字在脑子转了一圈,想是指的路宜年,顾星阑笑道:“是我的前同事,你见过的。”
刚来这个世界去西装定制店主持节目时,这两个人就见过,也算是有一面之缘。
顾星阑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
苹果又大又红,被黎和泰夺了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刀,削着表面的皮,一圈又一圈掉下来,皮不黏肉,功夫了得。
这样的黎和泰太陌生了,又是刚刚的雪糕又是现在的苹果。
顾星阑攒了攒手里的被子,不经意道:“那个人叫路宜年,是帮了我很多的好朋友,可惜身不由己,我现在没有工作,自然也慢慢和他走远了。”
苹果削好皮,呈在他面前。
一口下去全是汁水,“真甜。”
见黎和泰还拿着刀看他手里的苹果,后知后觉,顾星阑把苹果没咬的那一面递在对方面前,“你削的苹果,多吃点。”
但黎和泰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吃那我可全吃了?”
“嗯。”黎和泰拿着刀起身离开。
——
天微微凉,太阳只是悄悄露出半个角。
病房走廊坐着两个人,都有些拘谨。
宋正思东张西望,一直想找到顾星阑,但那群护士只说些病人隐私什么的东西,他都醒了两三个小时,连见都见不到顾星阑的人影,还有黎少爷,这两个人跟蒸发了一样。
醉酒后吐了满地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宋正思有些尴尬。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
“你认识顾星阑对不对。”旁边的人冷不丁跟他说话。
宋正思连忙点头,“对,他是我哥!”
“我怎么不知道他多了个弟弟。”路宜年咬牙切齿地笑道。
“你说啥?”宋正思竖起耳朵,“没听清。”
“没,我是问,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是他的同事。”
同事两个字一出,宋正思怪异地看向旁边的人。
“我才是他同事,我在黎家都没见过你。”
“黎家?什么黎家?”路宜年皱起眉。
顾星阑被黎氏的总裁包养了?可黎氏也不涉及娱乐产业,顾星阑对星路这么执着的人,突然杳无音讯地诈死,连网络社交账号都没上线过。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随随便便侮辱别人清白可是要坐牢的。”
“你、你谁啊,我什么时候侮辱人清白了。”
“那你说……”
“我们都是黎家的佣人,佣人你懂吗?”宋正思翘着二郎腿转过身,不再搭理旁边的人。
可旁边的路宜年脸都要气歪了。
一个前途无量的新人,居然跑去当佣人,他给顾星阑的路都快要铺好了,结果跑去当佣人?!
“他人在哪!你说!他人在哪!”
“莫名其妙!你他妈是精神科逃出来的?!”
两个人突然在医院走廊扭打起来,最后还是被两名医生三名护士拉开才作罢。
顾星阑到时,皆收到两双幽怨的眼神。
“你们,吃早饭吗?”手上提着豆浆和包子,顾星阑讪笑道。
医院外面。
大榕树下的石椅子,太阳毒辣,只是七点就已经热气腾腾。
气氛有些焦灼,顾星阑坐在中间,动作有些拘谨。
“星阑哥,该回去了,咱们还要除院子里的草。”
宋正思不知道他爬上四楼还把洪梁绑起来的事情,现在回去,指不定被穿小鞋,他要找个好时机再回去。
顾星阑摇摇头,“你先走吧,切记,不要跟任何人说你是和我出来的。”
“知道了,你要是想离开黎家,记得跟我说,我已经找好下家,工资比黎家还要高两倍。”宋正思比了个耶。
人一走,路宜年没好气地用鼻音闷哼了两声。
“宜年?”顾星阑讨好地坐近了些。
“别这么亲切地叫我,我是你的什么人?电话不打,过年问候也不跟我问候一句,咱们这友情也算是走到头了。”
“要是真走到头,你就不会在医院等了我两个小时。”顾星阑笑容满面地站到路宜年身后帮忙按摩。
从左肩捶到右肩,再从右肩捶左肩,时不时还拿着扇子给路宜年扇风。
路宜年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面,两个人之间存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和陌生,他现在很难用以前的态度面对顾星阑,就好像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大包袱,阻挡他看清对方。
“你把头垂低点。”
听到这话,顾星阑下意识垂头。
短发的手感很好,路宜年用纸巾擦完手,忍不住在这颗圆圆的脑袋来回揉了两遍,软了声道:“你看看,谁把你头发剪了,现在连发型都做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路宜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有点爱不释手。
鼻间是淡淡的清香,味道很淡,只有凑近才能闻得到。
顾星阑确实还活得好好的,路宜年忍不住眼眶一热,“你下次,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打电话给我,好吗?”
微微哽咽的语气钻进顾星阑的耳朵里,他想抬头,却被路宜年摁着头揽进怀里。
“别去当佣人,你长了这么一张独一无二的脸,理应在镜头前发光,而不是干杂活,辞了吧,去我那里住,我那张床容得下两个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