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处宽敞的场地。
温孤雾白带着岁岁下了马车,他们在宫人的带领下往明礼堂的方向走,领头的公公面白无须,年纪瞧着不大,一路上不怎么说话,连走路也没有声音。
岁岁跟在温孤雾白身边。
旭日东升。
金色的光落在她与温孤雾白的身上,她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害怕的情绪。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温孤植了。
她将与世子一同进宫伴读,将见识这天底下顶顶尊贵的皇子们学的是何课业,也将看到这皇宫的壮丽宏伟与暗藏的波云诡谲。
岁岁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再抬眼时,她的眼底已是一片静然。
她压下心底的忐忑,步伐轻慢地走在长长的幽冷的宫道上。
岁岁看着来往的宫人,停放马车的场地,发现与宣国公府马车停放在一处的,还有其他府里的马车。
她头一回来,见宫中的人行走时不敢张望,便也低头,不敢再多看。
前方被小黄门领着的,是其他府里的公子,他们见到温孤雾白时,纷纷颔首行礼,之后又将疑惑的目光落在面生的岁岁脸上。
显然,他们在好奇岁岁的身份。
能够站在温孤雾白身边的人,必定非凡。
这是他们达成的一个默契又莫名自信的认知。
被这样瞧着,岁岁感到压力的同时,又不想露怯。
于是,在面对一众投来的或是打量或是好奇的目光时,她嘴角扬起一抹得体的弧度,将背脊挺得直直的。
她清澈的目光与那些世家公子们目光相接。
岁岁想起温孤雾白平日表现出来的端雅仪态,又看了一眼这些伴读们,为了不露破绽,她学他们同温孤雾白打招呼的方式一样,冲他们颔首一笑。
温孤雾白将她临危不乱的反应看在眼底,眼中划过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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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入了明礼堂。
此处便是平日皇子们跟随大学士们每日学习的地方。
负责管理皇子们课程安排的,是当朝帝师。
帝师两鬓斑白,已至古稀,几年前,他早已递交辞官书,想要告老还乡,只是当今念着情分,又觉得皇子们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老师教导,所以迟迟不肯放人。
纵观满朝官员,虽不缺才富五车之人,却缺既博闻强记又自有风骨不涉党争不肯与人同流合污之流。
帝师为官数十年,曾掌管翰林院数十年,哪怕是十五年前当今跟已故的那几位王爷斗得你死我活,帝师依旧没有参与,而是继续做他的臣子,修他的书。
后面便是当今登基,帝师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微词,而是尽好他做臣子的本分,管理好底下的官员,齐心辅佐当今。
帝师这般为人,自是颇得圣心。
也因此,当今认为他是教导皇子们最合适的人选。
岁岁跟温孤雾白的座位在一排挨着。
她的出现,吸引了全场伴读的注意,只是大家碍于帝师还在,碍于要维持课堂秩序,没有当场询问。
帝师见到她,多看了一眼。
这位温孤一族的旧人之子,实在过于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