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寻那时被追得心里有气,她拨开贴着面颊的发,露出俏丽的五官,见这男子穿着国子监的服饰,误以为他是来抓自己的,不由分说地冲他发火:“你们国子监都是些什么破规矩?还天下学院之首,诸多文人向往之地,结果就是个讲烂规矩的破地儿。还有,这天底下对女子就不能好点吗?凭什么你们学的东西我们女子就不能学?”
她不服气。
她觉得这世间的道理不公平。
她就要跟男子学一样的。
她就是不要学劳什子女德女训,不要被规训成令别人满意的模样。
温孤寻生来反骨,她的姐姐跟她性情截然相反,她姐姐名声在外,是望都世家门第谁都想要来提亲的女郎。
她不一样。
她自小不服管教,在望都贵女里面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坏。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导致温孤寻的想法也跟大多女子南辕北辙。
她不想要被困在后院里不见天日,不想被教导成谁谁谁家的好妇人。
她还不要学那些她看不上的东西。
温孤寻骂完,以为马上会有一堆学子跑出来抓自己,指责自己,然后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想到父亲母亲的脸面,温孤一族的名头,她盯着地面,琢磨着要不要抓把灰,抹一抹脸。
她是个不要脸的。
但她丢脸的时候总不能把温孤家的脸面给连累了。
她父亲母亲也是倒了霉,生出来她这么一个桀骜难驯的女儿。
温孤寻站在原地,瞪着眼前瞧着比她大上好几岁,也跟国子监那帮学子有明显年龄差异的男子。
事已至此,她索性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等着被抓,还准备等会儿冒充别家女郎,祸害别家去。
反正望都之中看她不顺眼的人多,她看着不顺眼的人也多,大不了就从中挑一个让她最讨厌的出来。
比如:宣国公府的萧卉。
男子听完,没有反驳,他看出她眼下的困境,趁国子监的学生还没发现这里,他转身,去角落处搬出来一张梯子。
他出身贫寒,即便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顶级的学院国子监,也负担不起国子监的束修跟平时的开销。
所以为了能读下去,他还要负责洒扫等事,以此来抵销昂贵的束修。
温孤寻盯着他,见他把梯子放在墙边时,呆了一瞬:“你这是?”
男子一笑:“帮女郎逃出国子监。”
温孤寻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然后又慢吞吞地爬上梯子,再顺利地爬到了墙上。
她毫无半分名门贵女的形象坐在墙头,觉得他跟那些国子监的学子不一样后,再一想刚刚的话,摸摸鼻子,清清嗓子,有点别扭但还是很明理地同他道歉:“抱歉,方才误会你了,以为你也是来抓我的,我不该冲你发火。”
男子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女郎说的没错,这天底下就是不公平,女子就应该跟男子学一样的东西。等在下学成以后,希望将来能够以己之身,推行男女共学。”
温孤寻目光一亮,对他来了兴趣。